一念

作者: 程应峰2019年12月21日随笔美文

一念,或感性,或灵动,或私欲,或邪恶。它总在刹那之间呈现出来,或如星光乍现,灯花绽开;或似雷鸣电闪,骇浪惊涛。

一念,可以产生智慧火花,可以燃成欲望焰火;可以决定成败,可以左右善恶;可以改变人生,可以创造奇迹。

浮泛于脑海中的一念,可以让人步入顺境或逆境,希望或绝望;让人自励或自弃,宽容或怨恨。可以让人在执着与选择之间,学会取舍;在理性与感性之间,学会掌控;在得到与失去之间,学会知足;在烦恼与快乐之间,学会权衡;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学会面对。

美好的闪念,可以拓展人类生存的空间。袁隆平发现水稻的雄性不育株,就是因为头脑中的一个闪念。这一“闪念”,打破了世界性的自花授粉作物育种的禁区,产生了水稻杂种优势利用的想法。

也有因一念之差,造成一念之误的。一念之私造成的过失,常常让人没有回旋的余地。一生聪颖过人的商务印书馆总经理王云五,在战乱频仍的年代,像胡适、张元济、邹韬奋等许多知识分子一样,力求保持无党派人士身份,旨在坚持独立人格,同时避免为各方政治势力裹挟。1949年前后,许多知识分子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抗战一结束,王云五辞去商务印书馆总经理职务,直奔南京,投身国民政府。后来他在回忆文章中,对自己迈入国民政府这一步,多有悔意,承认当时的决定是“一念之误”。正是那“一念之误”,使他失去了坚持自由主义的人生原则;也是那“一念之误”,使他在后来的金圆券事件中丢尽了脸;还是那“一念之误”,使他失去了原有的中立性,丧失了人生转寰的余地。在“国民党战犯名单”中,王云五的名字赫然在目,高居第十五位。

王国维解读贾宝玉,认为“玉”乃生活之欲。王云五迈入国民政府有如贾宝玉误入红尘,自以为是“一念之误”,只有在与和尚晤谈后,才彻悟人生一切的不幸,是由自己的欲望造成的。

一念,可以是一念之智,一念之善;也可能是一念之欲,一念之私。不同的人生闪念,让人置身于不同的人生境地。一念,可以改变自己,也可以改变他人,甚至改变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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