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角淡淡香

村口的皂角树虬枝交错，树冠巍峨，春天长出翠玉般的叶串儿，从树下走过，看到枝条上的嫩芽变成嫩叶及至绿叶，颜色由嫩黄转为鲜绿、碧绿，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受到感染，微微泛着绿意，似有淡淡的茶香，令人陶醉。

立夏，皂角树开满洁白的花朵，密密匝匝，在微风中舞蹈，清纯的皂角花气息到处飘荡。小鸟隐蔽在碧海绿涛里啾鸣，蜜蜂也一起嘤嘤嗡嗡。

盛夏，满树的青皂角挂在枝头，似月牙弯弯，随风晃动，轻盈欲飞。

深秋，树上高悬的皂角紫黑油亮，饱满的籽粒像要竭力挣脱束缚，皂角表面显得凹凸不平。这时的皂角形如刀鞘，轻轻摇晃，皂核敲打外壳，哗哗作响。村人将成熟的皂角采摘、收集起来。

娘去小河边洗衣服时，往竹篮内塞一把黑红油亮的皂角。小河清澈见底，岸边的青石板平坦光滑。娘将衣服浸泡在水里，我光着脚丫子，摸鱼捞虾。

娘挥起棒槌，擂鼓似的一上一下，将放到脏衣服里的皂角捶烂砸碎，洁白的泡沫从衣服缝隙流出来。这种泡沫无副作用，还有一种特别的香气。娘将皂角泡沫堆内的衣物按在青石板上，用力反复揉搓，然后一件件放进清凌凌的河水里荡涤冲洗。娘拧衣服时，我便凑过去，大件的衣物，娘与我站在两头合作，反向拧转。

皂角还可以洗头发，不伤头皮，又保护发质。皂角也是小孩子喜欢的美食，选择快要成熟的皂角，砸出来皂角籽，剥去外边的皮，里边露出一层半透明的胶皮，嚼起来筋道，有点像牛皮糖。此外，村人还把皂角作为男婚女嫁的吉祥物，压进箱底、棉被，寓意多子多福，吉祥如意。

当肥皂、洗衣粉取代皂角，洗衣机又以高效快捷的优势，彻底替代了野外洗衣劳作，用皂角洗衣这种原生态的古老习俗，也渐渐融进了历史记忆里。每每回忆起那清幽质朴、灵光四溢的小河洗衣图时，我的心里常常泛起一丝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