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

作者: 徐麟2020年01月02日情感美文

早些年,绿皮火车是国民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我每年都要坐好几回,当“呜”的一声汽笛鸣响后,绿色的长龙便缓缓地移动了,我的心也随着长龙飞向了诗和远方。

绿皮火车分慢车、快车、特别快车等几种,再早些,还有棚车。棚车就是用货运车厢装载旅客的列车,它长得黑漆漆的,像个大铁盒子,因为只有五六个小小的透气口,人们也把它叫成闷罐车,我们当兵离开上海的时候就是坐的这种火车。

绿皮火车还分成硬座、软座、硬卧、软卧。软卧只有某个级别以上的官员才能够享受,我的档次算是可以混进硬卧车厢的那种。硬卧车厢有六个铺位,相向三层,卧具很简单,就一条暗红色化纤毛毯、两块白色床单和一个枕头。

绿皮火车超员是常有的事,特别是春节前后,一票难求,车更难上。车厢里的过道、门廊和车厢衔接处,甚至厕所里都是人贴人的挤在一起,上下车甚至要从车窗爬进爬出。进到车厢后,有块巴掌大的地方能站着,就算很幸运了;能在洗漱过道坐着或蹲着,那简直就是一种幸福了。

坐绿皮火车最开心的是在站台上扫“吃货”。差不多所有的站台,都有卖当地的土特产品——吃货为主。我坐得最多的是京沪线、胶济线,这些线路上有德州扒鸡、符离集烧鸡、无锡肉骨、苏州豆干,还有烟台苹果、莱阳梨、山东大枣、酱牛肉、卤猪瓜、煮花生、葵瓜子……

列车缓缓停稳后,站台上一溜的手推货车,吱吱啦啦地向车窗涌来,叫卖声此起彼伏。当列车再次开动后,小桌上摆满了各种名特优。那些出差的老手们,还会拿出小酒瓶,吱溜吱溜地喝上几口。

每个大站,还有一排水喉,这主要是给旅客洗漱用的。清晨,列车到站后,睡眼腥松的旅行者,急急忙忙冲上

站台,熙熙攘攘地挤在水喉前,刷牙、

洗脸、涮手巾……赶得及的,还顺手把

早点买了。

坐绿皮火车,硬座一边是三人座,一边是两人座,对面亦然;卧铺是六个人的铺位,虽然彼此不相识,但大家会友好地聊天,甚至互相分点吃的小玩意。有时遇到美女,感到时间过得特别快,还嫌路途太近。部队有位战友,就是在火车上艳遇的,彼此聊得投机,分手时留了联系地址,发展到热恋,最后终成眷属。

坐在绿皮火车上,一路景色看过去,倒也解闷解乏。不管是刻意的品,还是不经意的瞥,冬雪春花、秋树夏河、日出晚霞、农舍麦浪、山野河谷、大漠草原……都有看点,都有美感。当然,也会有一些郁悒。那年,第一次去青岛,列车在四方站开出后不久,我见到了海,人生第一次见到了蓝色的大海!那心情,直到现在也找不到哪个贴切的词儿来描绘!在大西北某军事基地的窄轨绿皮火车上,窗外是茫茫无垠的大沙漠,寸草不生,一望无际。这次,倒是找到了一个形容词,叫“震撼”。每次回上海,列车只要进到交通路,我同样也会激动一把,因为五六分钟后,它就要停靠上海老北站——到家了!

这些年,高铁、动车我都坐过,的确是舒适快捷。那些新建、改建的车站也高大整洁,气势恢宏,可我还是感觉缺了点什么,倒底缺了什么,当时没想起来。就在写这篇短文的时候,我蓦然发现,原来缺的是绿皮车厢里的汗臭味儿,彼此互不设防的海阔天空,餐车里那盘西红柿炒鸡蛋,老式站台上的叫卖声,还有“呜”的一声那令人激动的汽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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