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学那些年

作者: 寿叟2020年01月05日情感日志

师范学校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个十分闭塞的乡村小学教书。学校是村里的旧仓库改成的,三间土墙库房就是三间教室,二十多平米的土屋就是老师的办公室兼寝室兼厨房。这就是一个校长兼老师兼职工和一至三年级二十八个学生的学校。一个人的学校,课程包干,杂务包干是很辛苦的。我白天上课下课、带学生锻炼、劳动,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备课、改作业,夜深了就在满是柴火味的屋里睡觉。第二天清晨,我还得到来回五里多路的井里挑两趟水,供师生一天之用。每天八点钟前,同学们就得从村子的四面八方赶到学校上课。二十八个同学远远近近都有,十里八里的还得带上中午的饭菜,在我煮饭的锅里蒸热,就着带来的咸菜,就算一顿午餐。这就是乡村教师忙忙碌碌的一天。

那个年代,乡下娃读书是很不容易的,大多数家庭经济困难又缺少劳力,娃都在七、八岁才发蒙读书。早晚还得割柴、打猪草、做家务,节假日还得下地干农活。闭塞的山村,贫穷的家庭,艰苦的环境,繁重的劳动,磨练了他们的意志,培养了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发奋图强的毅力。那时,学生们读书特别努力,做事特别勤快。三年级的刘安祥同学十三岁,是全校年龄最大的学生,也是家离学校最远的学生,还是到校最早的学生。他每天到校后,总会赶到半路接我,把第二担水挑回学校。平时,他还会帮我做一些杂事,但是,学习决不落下,每次期末考试或全乡统考,他总是全年级成绩最好的,其他同学也都会以最好成绩证明他们的刻苦努力。在一次家访中,安祥的爷爷告诉我:他爸爸得肺痨病走了五年多了,没过多久他妈也因病去逝。从此,祖孙三人过着紧巴巴的日子。老人说:“老师,没妈没老汉的娃遭孽呀,他放学回来,就上山砍柴,下地打猪草,帮婆婆做家务,天黑了还要点上煤油灯看书做作业,天不亮就要走十几里山路上学。”

每天我总跟学生们打成一片,给他们上课;跟他们讲雷锋、讲邱少云、讲红军长征的故事;跟他们一起跑步、跳绳、做游戏;跟他们一起养花种菜,打扫卫生。我们一起历经艰苦,我们一起享受快乐,我就是他们的大哥哥,他们就是我的小弟弟,小妹妹。

当年全校最小的刘小花同学不满七岁,在七里多路的上学途中,还要过一条近十米宽的小河沟。每天早上,当刘安祥同学接过水挑子后,我就得赶到小溪接小花上学,把她背过溪岸,牵着她到学校,这一背一牵就是三年。

七八年下学期,我送走最后一批学生到乡中心校,村小就撤并了,我也到中心校教书。二十八个村小同学相继小学毕业后,二十五个考进县中学,三个同学因家里太穷,辍学了。读县中的同学都特别刻苦,特别努力,终以优异成绩相继完成了初中、高中学业。高中毕业后,十八人考上大学本科,七人考上大学专科,几年后,25个同学大学毕业后都找到了很好的归宿。这个结果让我很欣慰,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因为他们勤奋、刻苦,因为他们懂得要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

在农村基础教育相当薄弱的年代,在农村生活极其艰苦的岁月,我坚守乡村教育近四十年。把知识献给了渴望读书的农村孩子,把青春献给了乡村教育,把一生献给了党的教育事业。2016年,我荣获国家教育部、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联合颁发的“从事乡村教育满三十年”荣誉证书。我十分怀念艰苦而快乐的村小生活,我十分怀念贫穷而努力的农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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