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韭

作者: 玄武2020年01月15日手机美文

我爱诸物原始之美,包括食物原材料之香。“雨夜剪新韭。”韭是古老植物,新韭可理解为头茬韭菜,头茬韭菜之香,生态、人心败坏的今日人们只是生怕吃到毒韭菜,太多人已不能领略。

夜雨,低天高树沙沙作响,原野的一片漆黑中,却有诸物之大欢喜。那沙沙的微响,几乎是植物们生长的声音,其中韭的动静特别大,一夜之隔它长高一大截。清晨割带着雨珠或露水的韭菜,绿生生的韭叶,就像绿意在荡动。

韭爱水,爱肥。种韭是种根的,韭的根部强大,一年下来,不分根它就长不好了,因为根相互盘绕,必须给它们腾出足够地方。

有一年装修家,没处吃饭,多年的习惯是只要在本地,每天就至少要吃一顿家里饭。否则便拉肚,闹病,等等。在外面吃了不到一周,撑不住了。邻居宋哥两口子看我可怜,再三邀我去他家吃。不好意思去,宋嫂就盛个饭盒送我院里。躲不过,于是一吃三个月。

有一天宋嫂说,我来包包子。她院里种着韭菜。宋嫂说这是头茬韭菜啊。我没多想,继续去工地监工干活。黄昏再去,满家热腾腾的包子香。宋哥还没回,我闷头开吃。吃了几个才开始数,嗯,一共吃了15个大包子。我难为情,说有点多了。宋嫂笑说你别数啊,数什么,咱吃就是。我连说饱了,却忍不住说再来一个,于是又吃两个。

次日晚又吃昨日的包子,6个就顶住了。想不通昨晚,那至少17个大包子,如何就轻而易举落入肚中。

我觉得这是我一生吃过的,最香的一次包子。此经验不可复得。断然不可复得。

韭需常割,一茬一茬下去。所有生命力坚韧顽强的植物,均令我心生敬意。我院里种得密实,已无处种,但太爱韭之况味,不惜斩去院外绿化带干枯的灌木,寻空种了几垄韭菜。是央来邻居小陈家的韭根。去年才种,到今年已不知吃过多少茬了。

今年第一茬韭,斩来用盐杀一杀再凉调,居然可用作配菜深夜下酒半斤。在院中微有醺意,却想到儿时的一种野菜,叫小蒜,根部像蒜,叶形状和味道似韭。少时春天,常挎了篮子和母亲挖来,用此物做饺子馅。它的清冽,又过于韭。小蒜这种野菜,至少与人共存了数千年啊。

百草枯现在到处是,杀得田野魂飞魄散。小蒜说不定在故乡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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