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板吗?

作者: 蒋纯槐2020年01月15日情感日志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常常被人称为老板。

我是老板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上网百度了一下,老板是指私营工商业的财产所有者、零售店的业主、旅馆或公寓的主人。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工作三十多年,从乡下到城里,从来都没做过老板梦,如今怎么就被叫成了老板?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小时候是没有“老板”这个称呼的,我们读的课文里,剥削劳动人民的资本家才叫“老板”,我们根本不知道资本家长什么样,到哪里去叫老板呀?那时候,我们只知道把“吃国家粮”的人叫做同志,而对周围的乡里乡亲,则按辈分,该叫叔叫叔,该叫舅叫舅,反正不会叫谁老板。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师范毕业在乡下学校当老师,学生、家长都叫我“蒋老师”,乡镇市场里摆摊的、卖菜的、卖水果的也叫我“蒋老师”,我感到很受尊重。走在乡镇街道上,通往学校的田间小路上,无论是熟悉的人还是陌生的人,从来没有人叫我老板。

我是什么时候称呼别人“老板”的呢?应该是周围的生意人逐渐多起来以后的事吧。不过,那时我认定的“老板”肯定是生意人,比如去市场买菜,会叫卖猪肉的老板,去小商店买日用品会叫店主老板,绝对不会随便遇见一个人就叫人家老板。仅仅过了几年,我就发现自己落伍了,走在街上,仔细一听,叫“老板”的声音不绝于耳,卖东西的是“老板”,买东西的也是“老板”,开车的是“老板”,搭车的也是“老板”,招工的是“老板”,打工的也是“老板”……更有甚者,对单位的领导也称呼为“老板”,发展到后来同事之间、朋友之间见面都互称“老板”“老板”已成为一个最流行、最通俗、最上口的称呼!而“同志”之类的称呼似乎已销声匿迹。你想不叫人家“老板”,难啊!你想不让人家叫你“老板”,也难啊!再后来,又出现了新的称呼,男人都成了“帅哥”,女人都成了“美女”,“老板”却并未受到大的冲击,仍在大街小巷呼来唤去,人们早已习以为常。

如今,我也习以为常。每天清早,在去上班的路上,我喜欢到一家生意火爆的小店去吃煮粉,小店的老板会笑容可掬地招呼:“老板,早!”刚开始时,我曾笑着说:“我不是老板。”老板笑了笑未置可否,第二天再去时,老板还是一样的招呼。如此往复,我也没再坚持。仔细想想,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小店老板不称呼你“老板”又称呼什么呢?叫“同志”似乎过时,叫“先生”不大适应,叫“大哥”、“兄弟”又显得俗套,叫“师傅”觉得古板,叫你“帅哥”嘛,又怕你这满头白发的半老头子生气,还是叫“老板”保险,能够皆大欢喜!这小店生意这么好,或许跟老板笑容可掬的一声招呼“老板,早!”不无关系吧。

我是老板吗?我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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