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灰

这几天，总是想写点什么，打开电脑，却一个字也打不出，心思有点乱。因为，又累又燥。

一一的手臂与小腿皮肤突然过敏，肿起数个鸡蛋般大，将皮肤撑得变了形，仿佛充了气欲爆的水球，又痒又痛。夜半看急诊，开了几种药，也不见好转。又带去看了专家门诊，换了三种药，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一些。见我一脸忧色与疑虑，一一终于坦白这过敏的来源：人家爬窗沿楼外小阳台进家，只因忘记带钥匙。一想到楼外那不到三十厘米的栏杆，再想起近百米的高度，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哪怕是一阵大风，或是楼下的一声尖叫，那不是粉身碎骨？当即号啕，止都止不住。

一一却很镇定，只觉得不会有危险，她那么灵活。平日的安全教育瞬间归零。见我大哭，有点愧疚，一叠声地悔恨：“早说了，告诉你你会杀了我的，你肯定受不了刺激，又是哭又是闹，唉呀，就不应该告诉你的。”

见我依旧啼哭不止，人家开始自言自语：“我运气一直很好的。第一次爬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再爬了，会有危险。结果，爬进来又爬出去，好刺激！一点事也没有！那天家里没人，我又忘记带钥匙，打电话，说是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我想再试一次，爬进来的时候一点事也没有，爬出去的时候，因为我穿着短衣短裤嘛，可能是被外墙上那些刮来的枯树枝刺到，当时不觉得，结果，晚上就痒起来。我就想着，这是老天给我的提醒，以后我再不会爬了。再爬一定会有危险！所以，老妈，你不用担心了，我不会再爬了。”这一下，啼哭的她娘呆住了，竟忘记了哭，原来，原来不止这一次！还有一次！并且，你为什么爬进来，又要爬出去开门呢？这真是匪夷所思。

蠢货不但这样想，还当即开口问，哎呀呀，真是蠢不可及！这不是摆明了危险性下降一半，引诱她还有下次嘛！一一叹口气：“妈咪，你在外面锁上门，里面是开不了的！”蠢货为表示自己的聪明，当即让一一去门外锁门，自己在里面瞬间打开，以示自己的大智慧。显示的智慧后，不再啼哭，一一就一脸羞愧地以水袖半遮着脸绵延退场回房间了。无人时分，蠢货突然间惊醒，马上且哭且闹地冲进房间：“你以后可不能再爬了！妈妈一想到要在楼下东一块，西一块地捡你，心都要碎了。”语毕继续大哭。你看看，蠢人无他宝，唯有号淘计。

夜半无法睡眠，每隔三小时到一一房间检视存活情况，有没有发烧，肿得可更厉害？没事依在床边垂泪，想像着高楼坠落的画面，不时哽咽。再想像着身体四分五裂的样子，一会儿抱着头，一会又捡起条腿，头也舍不得，胳膊也舍不得，腿也舍不得，抱又抱不过来，唯有张嘴号叫哀哭，不得了！完全失控。

一一是个太有主见的孩子，虽然因为爱我，疼我，却也只是改变了小小的策略而已。平时磨蹭拖拉，夜半了，却不睡，偷偷地开灯，还将咖啡机拿到房间里，自己煮了咖啡提神，貌似用功读书，几次坐在书椅上睡到天明。白天上课时，当然是时常打瞌睡。提醒，无效。想着谁的青春不是要在这曲折中渡过呢？由着她折腾去！可是，焦急的心，有没有？当然有，狠狠地有。

前一段时间看到河北衡水那所高考流水线中学，当成笑话讲给一一听，结果人家很兴奋，特别向往去那里读书！吓得她娘几乎跌到地上，半天醒不过神来。这是找虐的节奏啊！

天气预报说，本周会有大暴雨。可是，除了两次雷声与满天的乌云，雨滴至今未见。不要以为真的没有，万一狂风吹来，深圳的暴雨倾盆，总是让人震惊。我见过的水淹全城，真不止三五次。所以，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