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花扣

作者: 苏小妮2020年03月16日手机美文

布条裁得细细长长的,从两边往中间折,再对折,把毛边折到了内里,对折后的缺口用线走斜针缝上,缝成了一根比布条圆润的布绳条,瞬间宽度减成了四分之一。那绳条母亲用左手的食指挑起,绳条的两端在母亲的手中翻飞,穿过来绕过去,翩翩起舞,像蝴蝶,又像会跳舞的鸽子。左穿右穿,或者是前绕后转,眨眼间的工夫,一粒手工盘花扣或者扣眼,成了!

我是个手脚不得闲的人,小时候看母亲做,我也会抢手夺脚争着做,虽然未必就能做好,但是,参与感却无处不在。人生的一切,不皆是因为你参与了,才真正掌握吗?当然,这是后话,是多年以后经历的岁月一步一步地教给我的真理。在我尚懵懂未识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是喜欢这样的活计的,它符合我对一个温柔恬淡的女子的所有的想象。我必须得把它学会,就像我必须好好读书、认真写作业一样。

印象里当年几乎所有衣服的扣子都是用细碎的布条盘出来的花扣。当时还没有有机玻璃甚至后来的塑料扣子这一说法。一根细细的绳,最多加一把镊子。镊子是为了在盘扣到最后眼越来越小的时候起顶、推、拉、拽等辅助作用的,有时也可以起到锁紧作用。那样做出来的盘扣,紧实,耐用,好看。一双巧手,瞬间就化腐朽为神奇了。

如今某宝上虽然盘花扣式样众多,品种数量或许远超从前,但是,这样的花扣,你捏在手里,松松散散,让人疑心,那样的花扣若作为衣服扣子,要不了几天便会散了架,或者断了线,变了形。只是一副花架子,不能搬不能挪更不能使劲儿。那些都是后来的新品。

所以,当年,有机玻璃的扣子刚刚闪亮登场的时候,那身价,不是一般两般的高。吾乡百姓曾流传这样一个的笑话:说某天一大早一农民扛了锄头准备下地干活,半路上捡到一粒有机玻璃扣子,于是,他将扣子揣口袋里,然后扛着锄头回家了。何故?因为那时候一粒扣子大约要两毛钱,上一天工只有一毛多钱。捡到一粒扣子,这一天的工钱有了。

好笑吗?不好笑!心酸!

小时候学过的技艺,就像是长你身上的骨头,它怎么都不会丢。天长日久不用,或许有可能会生疏,然,一旦捡起,感觉就回来了。如今,有空闲的时候,我依旧喜欢做几个美美的盘花扣,不是某宝上卖的松松垮垮的那种,而是手工一针针精密缝制,用手工和镊子盘出来的花扣,真正的盘花扣。这样的花扣缀在那种棉质的衬衣上,或者手工缝制的包包上,画龙点睛的作用一下子就出来了。设若想象,江南的雨季,迎面走过来一位穿着碎花布衫的女子,一排精致的盘花扣点缀胸前,臂弯里挎着个小包,上缀同款稍大号的花扣,那是怎样和谐的景致?水墨画中人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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