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章

2020年04月02日好文章

春天不远

文/何红雨

最近几天的阳光灿烂,总给我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那感觉,总有点像是春天。或者,是春天已然就在眼前了,特别是走在冬日的暖阳下的时候。

就比如,昨天去了趟西外。走进校园的那个刹那,便仿佛春天已然来临。

阳光其时正当恰好。明晃晃地映照过来,于是,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也温暖明亮了起来。天蓝蓝的,云朵素白白的呈现出不尽相同的造型。远山清晰可见,更像春天的是,花园中的绿草都苏醒了。呃,不但苏醒,它们还精神抖擞,像是刚刚跑完操的小孩般,充满了生机和活力。那绿,也是像极了春天的绿。是早春时节,那样的阳光、那样的绿意、那样的空气……全都像是早春时节的模样。

看到的几棵玉兰树,是植在图书馆旁边的,也都打起了苞蕾,那些苞蕾,鼓鼓地生长,像是将要绽放的样子。经过的时候,我不由得站住了脚步。我想着它们在早春时节的模样,那个时候,它们才会有着这样的苞蕾吧?然而,彼时恰是寒冬啊!

在一片绿草地前站定,看到了树木的影子,它们在草地上映现出或者纤弱的身影,风儿吹过,那身影,便也轻轻地晃动起来。而旁边,亦有我的身影。我与它们相互交融,也相互交流。心里,自然有春光春色流动。

慨叹“有点春天的感觉”的时候,有朋友笑了起来。

说,什么季节?冬天啊!怎么会有春天的感觉?……

是啊是啊,此时正值北方冷冽的寒冬。北风呼啦啦地吹着,也天寒地冻的。

但是,走在阳光下的我,确是看到了早春的景象。心里也倍觉温暖,似乎,春天就在眼前。

或许,是因为想念和翘盼着春色,所以,才会有了如此恍恍惚惚的感觉,感觉春天已然到来。

否则,那些玉兰树上结出的苞蕾,又在说明着什么?

我想,冬天正在眼前,而春天,也就不远,不远了吧?

我所感到的春天

文/钱红莉

我的生活半径很小,不过是家到单位的距离,骑车20分钟。每天经过一个湖。湖西岸的几棵辛夷最先开花,远远的看,像一件紫衬衫洗白了,舍不得扔,继续穿,继续洗,继续晒,然后越来越旧。辛夷花的颜色为什么这么旧呢?浅紫都谈不上,仿佛有意糟蹋自己,拦下许多褐色,一口喝下去,把原本梦幻一样的紫挤掉了。都是生活磨练的吧,宛如一个沧桑的人,眼神也是暗淡的,对什么都心存拘谨,并非不曾狂热过,不过是千帆已尽,把一切都收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春天一来,风何曾停歇过?哪一刻也不能。它们为什么这么狂热,把蔷薇吹得都不敢出芽,还有银杏等一些落叶乔木。那么嫩的芽,一吹就给吹跑了,谁忍心这么早就把美好的东西端出来呢?大风,你就独自吹吧。

有一天中午,再去看,一树辛夷花全落了,也不知被大风刮到哪里去了。湖边的风更大,直呛喉咙,不停地咳——怎么春天都这样啊,让人欣喜又给人添小麻烦,尤其对一个患眼疾的人。走在风里,汪着一苞泪——人家都在踏青,放风筝……你一个女子,何至于泪眼汪汪?一个患眼疾的人走在春天的大风里总是哭的表情,让人受不了。

柳,倒是很早就开始绿了。湖边的柳,绿得尤其层次分明。先是缥缈的烟状,戏词里不是有“柳如烟”吗?到了今年,终于第一次看懂了——远看,好象伤心人回忆伤心事,有恍惚感,踉跄感,是若有若无的绿。非得要你跑到跟前去一细究竟,哦,真的绿了,婴儿一样往床外拱,是芽尖尖——所谓初春看芽,仲春看花,晚春看叶。我的一己经验而已。这个态,摆得——似乎这么多年,都把自己献给春天了。

慢慢地,慢慢地,只用几天时间,就鹅黄初上了,两片叶子合伙抱着一个状似毛毛虫的蕊,折一条下来,抽在脸上生疼。许多年过去,还是觉得两句诗好,怎么好法?说不准确,必须借助比喻——两个黄郦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有色彩感,黄与翠一起,比红与绿还鲜烈。而白鹭上青天呢?多么逍遥派的手法啊。前一句太过浓艳,仿佛京剧的大花脸,浓油重彩的,但到了着装上,便已青、白主打起来,眯起眼再看,不就雅起来了?把泼辣的东西迅速一收,再甩一个水袖,就是放。一收一放之间,再响几声紧锣散笛——啧,特滋润人。戏剧的好处就在养心。

说到柳的第三个步骤。它可不是一味的傻绿,而是一点点地抽,像新鲜的生命,每一个阶段都有文章做。第三个步骤就献给抽叶了,仿佛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像天使一样,天使都是长翅膀的,没有翅膀怎么飞呢?惟独柳不飞,它一个劲往下垂。有一天黄昏,迎着落日余晖,我看见一个人骑车柳下。车是自行车,破破的,也是被生活历练的吧……那一刻,我望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感觉到了诗意。还是湖边,西岸,水域渐窄,湖是满湖,快要溢出来,风在湖面行走,骑车人在柳下行走,他们各自若无其事。一切都很安静。

是的,只要不刮风,一切都安静。但有一次,我听到了傻笑——是一棵广玉兰,突然撞到面前,那一树的白花,数不尽,真像一个凄愁苦之人在旷野里独自傻笑着,笑得有些掺人,白戚戚的。暮色里,广玉兰的白,让人怕,无所依的孤单孤零。许多天过去,一想起那一树傻笑,就不大快活。

生活里,谁不曾有过小恼小愁?终归不过都化解了。有的是默默消化的,有的则通过其它媒介。实则,春天也是一个媒介。到了春天,更睡不着觉,有极强的倾诉欲,仿佛不说出来就会憋死——我什么时候,从一名女文青过渡到一名女三八了呢?等意识到这些,为时已晚,好悔啊,像一时失足嫁了泼皮。所有的话都说出去了,无以挽回。总有那么一天,我要大哭一场,为命运一哭。有时,站在单位的窗户前,看那片湖,分外茫然……

夜里,我梦见自己伏案写信,一封一封地,写得伤心欲绝,到后来,把自己都打动了。然而,这世间,可以打动自己的语言,似乎无法交集于别人,除非是爱。

在春天里,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的呢?只有风才是最真挚的,它无时无刻不尾随着你,吹你的发,吹你的衣……一次一次地交集缠打,一刻也不曾疲倦过,这就是爱吧。对,像风一样地热爱缠打,吹过山河湖泊,吹过高山大川,一直把自己送出去。

就是把自己无保留地送出去,像风一样的慷慨。一年一年里,我就是这样感受四季的——冬天太冷了,我们就加衣服,把自己的身体裹得紧。到了春天,依然小心翼翼,把自己捂起来,然后等到仲春的时候,才彻底地把自己敞开,像风一样解放身体,无止无尽地吹拂。

每一个夜里,风声呼呼,无非若有若无地看点书,大多是诗——长句短句,都是人生

春天的几个词

文/钱红莉

A、雨

雨下在春天,是相当愁人的。尤其清明前后的雨,连绵不绝,对于长江中下游地区的人们,简直愁肠百结。气温骤然降低,不得不将搁置已久的薄袄翻出,穿上,人始终是瑟瑟的。乡下人形容数天阴雨颇为传神:扯连阴。天地晦暗无明,断线的雨点杂揉其中,在意绪上,更添深寒。风雨如晦,一定是指春天的。冬寒,彻骨;春寒,则是彻心的。人困于屋内,搓着手,望着连绵的雨,非常了无生趣。

屋檐下,草棚边,牛栏猪舍旁,滴滴嗒嗒,恋情一般缠人,恼人,拂不去,赶不走,弄得身心皆沉,恨不得痛哭一场。荒坡山洼间,坟头的草在雨水中次递绿起来,我们不会忘记给逝去的亲人上坟。爆竹的响亮一把被雨蒙住口,连呼喊也来不及,简直沉闷不堪,那些冥纸化成的灰始终飘不远,被雨水拽住停下来,霎时不见了影踪,俯身为泥了吧。

偶尔冒雨去河边挑水,不经意间抬头,远处田畈里有一个小黑点在移动,待近了看,小黑点就变身为村里的小旺叔。小旺叔举着一把筒油黄伞行走在湿滑的田埂……并非种瓜点豆,并非耕田运作。他只随便走走,散散步吧,我觉得。一位乡村大叔在春天里,懂得田畈访雨,要说情趣、品位,不知比自是甚高的城里人高出多少来。

B、风

乡下人,除了田畈访雨,也爱坐在大树下望天。乡下视野广阔,天地浑然一体。我们除了日日与土地打交道,也就离天隔得近,看着可亲。默不作声,坐在浓荫下,看天上风云更迭,这时,恰好有风路过,心头会有哀伤之感……那滋味相当曲折,多年来,不曾准确地表达。看来,文字抵达内心的距离是路遥而漫长的。

有时,我放牛。牛在自顾自食草,我坐在草坡上看天,恰好,风也过来了,吹脸颊上,依然丝丝凉意,也是有忧伤的。那时的忧伤,不大沉重,是明亮的,薄脆的,若用颜色形容,那也是一种碧色的忧伤,慢慢自心田爬过。是薄暮时分,村庄上空陆续有了蓝色烟柱,从笔直到歪斜,被风吹乱了,一直捋不齐整,这是晚归的时刻,非常温馨,留在早年的记忆。多年来,一直喜欢薄暮,这里有恩宠的滋味--牛羊入栏,鸡鸭回舍,万物开始陷入寂静之中。

多年以后,终于明白过来,那种忧伤可以用一个词代替--风吹浮世。早年那种薄脆的忧伤,长途跋涉至今,终于又增了些沧桑的意味--也并非多痛彻,反而更加平静了。

在乡下度过童年的人,谁没有过于草坡放牧的经历?当仔细想一想,在那些相似的早春,被风吹着,默默看天,看远方的山岚剪影,如此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原来,那一刻,就叫--风吹浮世。

昆曲《牡丹亭·惊梦》里有一句唱词:摇漾春如线。以前,一直不大懂,为什么叫“春如线”?

某日,正刮着风,黄昏的时候,站在晦暗的窗前,忽然看出了“春如线”的端倪。春如线,用在绘画上,就是抽象的表现

手法。是春天的风让所有的树枝变成了一根根抽象的线。吴冠中先生也曾画过一幅《春如线》,抽象的,密不透风的线条占尽整个画面。

春天的风吹在柳条上,最能体现春如线的深刻。古人说柳如烟,正好对上了春如线--风吹柳烟,若现若无,是缥缈的,幻觉的。风在吹拂,山河一点点泛青。且离不开两宗主打色:碧,翠。这两个字的底色都是绿的,是绿的不同层次。碧为浅绿,鲜亮,湿润,是万里茶山第一把雀舌,被一场微雨浸润后的亮色,我们称之为“碧”。这是春天的第一层境界。慢慢地,春天被风牵着往深处走,就也到了第二层境界了,那就是翠。翠为深绿,是碧行到水穷处忽然遇着了阳光,就这么一晃,就也成了翠,是玉翠,始终有体温的,反反复复被风牵着走,竟牢牢地把江山坐住了。风前风后,都有泰山稳坐之美。早春的碧,是童稚的,羞涩的,经不起风吹,仿佛如烟如线,所以《牡丹亭》里才有“春如线”的说法。到了晚春就好了,翠绿坐稳了江山,所有的线条退去,把大风还给浩荡的夏。

C、花

古人特别会造词,比如风花雪月,暗合着春夏秋冬四季。风和花,属于春夏;雪和月,当然隶属秋冬。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是宋代无门禅师的一首诗偈,述说了内心的自由,同时扣合了心经所传达的“观自在”。 日本禅宗与剑道也主张:春观夜樱,夏赏繁星,秋品满月,冬会初雪。樱在中国不是太普遍。中国人一般喜欢陌上赏花,在自然的村野中,更为旷达。比如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了一树桃花。沿用胡兰成的花观,桃花是开得最静的花。枯瘦赭黑的枝上,浅粉新绽,碧叶初乍,粉碧相映,是云霞跌落凡间……

邻居后院就有一株桃树,开得素淡,特别适合远观,人在二楼窗口,斜斜望过去,一树浅粉碧绿简直把粗陋的日子提升了一个台阶。桃花想必是春天的一个诗眼--人在看她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抒情的心绪,忽然起了意,但到底找不着寄予的出口而又默默咽下--所谓不动声色,便源于这曲折心思。人们都说雨后看花最美,可能是。梨花是一定要雨后看的。人在雨后梨花前,个个语屈词穷,但有一个人最具文采,用了“银碗盛雪”这个词。银碗是艺术品,适合看,不是用来盛饭的,是盛雪的。碗和雪都适合看。这个比喻相当孤卓。这个人还是胡兰成。

倘若不是桃红梨白的盛景,怎么发掘出人的慧敏?可见,天赋和机心多么难得。可不可以认为,一切美的东西,都有启智之效?

D、泥暖草生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我妈一边说着这些谚语,一边挑着两只稻箩就出去了。她这是烧火粪去。什么叫烧火粪?容我费些笔墨。

火粪,是农家肥的一种。颇费周折。随便找一块空地,用铁锹翻土,把土坷旯一一敲碎,垒成锥型的堆,再从中间扒开,垫一层稻草,这样的基础工夫完成后,就在稻草上陆续铺上干牛屎片、干树枝、碎木屑等,然后再在上面铺一层稻草,最后将事先扒开的土覆盖上,依然是一个锥型的土堆,两边露出稻草,以便引火用。擦一根火柴,稻草被点燃,经风一吹,烧得呼啦啦的,紧接着,就到了土的里层,火遇到了阻拦,势头刹那间小起来,青烟适时起来了……人可不管了,挑着两只稻箩回家。土堆里的干牛屎片、干树枝、碎木屑等什物,就那么被土蒙着,一般要独自烧上三两天才熄灭。三两天后,人又来了,这时除了两只稻箩、一捆稻草外,还扛过来一把锄,要把土堆盘一盘,原本褐黄色的土变成黄黑色,看上去尚不够肥,再依照第一次的程序,把土烧一遍。这样地烧过三四遍后,整个的土就彻底乌黑一片了,是瓜豆们最好的肥料。

烧过火粪以后,犁田打耙的时刻也紧跟着到了。一片水田整治好,一眼望去,水旺旺明晃晃的,人再扛一只钉钯从水田里抓点泥覆在田埂边缘,晾若干天,待稍微干一点,就用铁锹的一只尖在这些软泥上挖一个三角形的小吭。干什么?前面不是说了,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就是把黄豆放进小吭里,这时火粪排上了用场。一个小吭里撒三五粒黄都,再在上面覆一把火粪,就万事大吉了。是真的不用再操心,就等着秋天来砍豆子吧。等豆苗长出,偶尔来锄锄草罢了,无须再施任何肥料。

所谓种瓜,并非像点黄豆一样,瓜秧必须移栽才好。也是在荒坡键挖一个坑,把火粪填上,再在上面栽上瓜秧。什么样的庄稼,依靠的就是充足的底肥。

春天的思绪

文/鲁先圣

当春天昂扬的脚步匆匆走来的时候,我的血液中涌动起一股温热撩人的春潮。回望那片被严冬压抑了整整一个季节的心灵的原野,心中的闷忿与不平再也难以接受强加的克制。春天来了,绿色苍翠的生命复苏了,希望的机会一个个地迎面走来了。这个时刻,我已经等待了很久。

春天的风是希望的家园。荒芜苍凉的土地因春风的吹拂而有了绿意,那无数弱小的生命在春风中挣扎着破土而出,又比肩接踵地向着辽阔的蓝天竞发。一姝弱不禁风的幼树,会因春风的扶持而向着高大伟岸挺进!

那浩瀚的森林更是万象更新了,一夜之间,春的消息传遍林中,无边无际的茂密又在春风的拂煦中孕育了。

没有什么比河水更理解春风的美意,死气沉沉的水流,在春风的荡漾中即刻奏起美妙动听的乐章。

春风中,一颗饱经沧桑的心灵振作起来了,这是自然的恩赐。万物复苏的季节,你有什么理由让它逃掉呢?

夏天是严酷的,秋天是沉重的,冬天的日子让生命的希望都消失在远方。所有这些时候,我都几乎无一例外地尝受到了它们设置在前面的困顿和磨难。在每一次遭遇厄运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季节是更替运转的,不论冬天多么冰冷与无情,春天总会来的。

在那些时候,我发现身边许多同我一样遭受了磨难的人低下了头颅,有人甚至永远地躺在了冰雪之中。我常常听到这样一句哀叹:我为什么总是不幸呢?面对这样的哀叹,我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怒吼:站起来,冬天之后不就是春天吗!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黑夜之后即是黎明,春天不是一个遥远的等待和未来。只要有种子存在,一切就有希望。当春风吹来的时候,种子就会在春的沐浴中绽出嫩绿,结出硕果,这是季节给予生命的全部含义。

春天是一个充满希望、重新开始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我们尽可能将过去所有岁月中的不幸与磨难抛到生命之外,重新赋予生命一种全新的意义。

辽远的大地上已经有了一丝绿色的影子,我为此而激动不已。一棵衰草都能改变自然的颜色,何况我们?

绿色的春风吹来了,我昂起头颅,伸出双手。

蒲公英的春天

文/冉云明

今年第一场春雨,在梦中淅淅沥沥地嘻闹了一夜,清晨起来推窗远望,麦苗儿润得更翠,菜花儿洗得更黄,原本“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沟沟壑壑,一夜间便呼啦啦窜起一层梦幻似的新绿。在醉人的春风里,在扑面的绿韵中,我又想起了蒲公英,记忆的深处,那些匍匐在地,却生机勃勃的蒲公英。

在田边地角,在牛踩羊踏的山头,一株株、一篼篼嫩生生、绿油油的蒲公英探头探脑地拱破湿漉漉的软泥,伸展着稚嫩的绿叶,拥抱着蓝天白云,享受着生长的快乐

蒲公英是一种最惹人爱怜的植物,与她结缘,始于儿时挖野菜。记得六十年代最饥饿的那段岁月里,母亲成天为锅里的清汤寡水而长叹短吁、眉头紧锁。只有五六岁的我,天天握把小镰刀、挽只小竹篮,屁颠屁颠地跟在大人们身后,爬山坡、趟麦田、挖野菜。记得那时篮中的野菜多数是青青翠翠的蒲公英苗苗。倒不是因为蒲公英爽口受青睐,而是它们生命力顽强,最容易挖到,田边、路边、崖边、溪边,哪里都能发芽、长叶。神奇的是,头一天那些地方的蒲公英芽苗明明被牛啃了、羊吃了、鸡啄了,抑或是被一拨拨挖野菜的“娘子军”们“扫荡”走了,可是第二天,又能见翠翠的蒲公英在那里冒出来……

母亲将我们挖回的蒲公英洗净、切碎后,掺进稀饭锅里,不一会儿,米的熟香,菜的清香便扑鼻而来。端起饭碗,米花花白,菜叶叶青,虽然悦目,但入口涩苦涩苦的,颇不爽口。

在这些挖菜的娘子军中,数玉清姐姐对我最好。她大我七八岁,经常受母亲之托照看我、呵护我。每次回家前,见我篮子里的野菜少,她便要从自己篮子里抓些蒲公英放进我的篮子里。玉清姐教我唱的一首叫《蒲公英》的儿歌,至今还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蒲公英开花一朵朵,我爱你来你爱我。风儿鸟儿悄声说,明天你要飞走了。天涯海角安新家,早发芽来早结果。”后来,蒲公英一样命苦的玉清姐姐一步一回头地嫁进了山里,听说那家人很穷,玉清姐姐的命真苦,就像蒲公英一样。后来,我大学毕业留城工作了,有几次见办公室的一位女同事经常在用一种液体擦洗面部,便觉好奇。这位大姐告诉我,她是用蒲公英熬出的水来洗面美容、祛雀斑。大姐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古城的名中医,她说蒲公英具有医治湿疹、皮肤炎、关节炎等功能。在讶异中,我对蒲公英情感又深了几许。

抽空,我去图书室查了一本线装的《唐本草》,说蒲公英“叶似苦苣,花黄,茎叶多白汁,嫩苗可食。”我又去请教了几位老中医,他们也说蒲公英含有丰富的维生素A和C,以及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又名地灯草、鬼灯笼、羊奶奶草,学名曰尿床草。是中医们包袱中的必备药。蒲公英,普普通通的一种草,对人类竟有如此大的妙用!

清明前的一天,在纷纷细雨里我抽空回了一趟老家,在春色弥漫的田野上,我又看见了久违的蒲公英,也遇见了很久未谋过面的玉清姐。我曾从母亲的电话里获悉,玉清姐的丈夫几年前得病死了,儿女们都在广东那边打工,她一个人独自生活。眼前,她已是头发花白,弯着腰,在山坡上一刀刀挖着蒲公英。我诧异,农村生活富裕了,她咋还会挖野菜吃呢?我喊了她一声,她应声站了起来,见是我,便放下手中的刀和背上的背篼,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朝我走了过来。寒喧之后,我提出了刚才的疑问。她“呵呵”一笑说:乡里早就没有人吃野菜了。她是趁眼下农闲,挖些蒲公英,晒干了,拿到药店去可卖几个钱,也可减轻儿女们的负担。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眶一热,眼前一片朦胧,玉清姐刹时和田野上星星点点的蒲公英融为了一体。

送你一个春天

文/黄晔

大概是个守旧的人,喜欢做些有趣而无用的事情。比如习惯给亲朋好友寄贺卡、明信片祝福农历新年。

喜欢在安静的午后,拉上暖黄色的窗帘,打开音响,在轻柔的乐曲中,先欣赏手里的贺卡,再慢慢构思布局。喜欢墨水在笔尖游走,一行行祝福带着情感的温度,在纸上凝固。久不见面的亲人,表达血浓于水的温暖亲情和牵挂;爱好写作的文友,祝他来年笔健文丰;德高望重的师长,愿他新年合家幸福安康;对自己有帮助的朋友,希望他一生平安,健康快乐……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也满含诚挚的心意。

喜欢将写好的贺卡摆满桌面,自然晾干墨迹。看着写满祝福的贺卡,心中满溢成就感。有时候,还会捡起一张,得意地点点头,暗想:还好还好,那些字还不至于太难看,拿得出手对得起人。

喜欢仔细将贺卡折好,顺着装进信封。这样,收信人拆开信封,抽出贺卡,就正好顺手打开,而不用翻来覆去调正反。用双面胶或者是胶水,细细封好。封口处密封得不多不少,不会因太少而长途跋涉导致散开,也不会因太多而导致拆封用劲撕坏贺卡。然后,抚平纸面,像一个规划设计师一样,将心中默念的地址姓名,一一写到既定的位置。写着的时候,那些汉字,会幻化成朋友的影像,无论身在同城,还是远隔千里,都清晰地浮现眼前。这时候,是赴与朋友的一次心灵之约。

喜欢冒着寒风细雨,或是沐着冬阳,满怀春日的融融暖意,带着一叠沉甸甸的贺卡,奔走在去邮局的路上。喜欢双手拿着贺卡,一张张轻轻投进绿色的邮筒。这薄薄的一纸,将带着我的心意飞往白雪皑皑的黑土地,寒风刺骨的山东半岛,温暖如春的珠江三角洲……也期盼着,能给朋友们带去一份小小的欣喜。能让他们看见,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天,在他们眼前,姗姗曼舞,轻轻降临。

春天的门槛

文/邓荣河

立春,是个槛儿,是个横亘于冷暖之间的门槛。门里门外,诗情各异;脚前脚后,画意不同。跨过门槛,就等于接受了春天的邀请。

当牛舌状的冬天不再不停地反刍忧郁,勤快的母亲,便开始依次把隆冬的厚重压入箱底。不知从何时起,肆虐的严寒变得如此胆怯,敲打老屋窗棂的手,竟也变得有气无力。门外呢?则是另一番天地。

调皮的风筝,又可以在炊烟的纤绳上翻跟头;山上的石头和林子里的小鸟一同复活,正式加入营造春之绿的行列。那些嫩得让人心疼的萌芽,在日历的绿色背影里翻了个身;田间麦苗的一阵喘息,不小心将休憩的村庄惊醒。春,正以愈来愈强烈的气势,让严冬无地自容。因此,《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对立春这样解说:“正月节,立,建始也……”

如果说城市的立春,是一种召唤,那么农家的立春,就是一种急切,一种一下子就想走出寒冷的急切。渐渐变暖的阳光,是只多嘴的雀儿。哧哧几声,就啄破了刚刚钻出被窝的童话。所有想飞的日子,所有想绿的情结,顷刻间整个身子都暖和了,都酥痒了。于是,农家方格子窗户上的农历有了蓬勃的温度,多了缠绵的风度。尽管立春时节的夜晚很冷——常常有冷风垂死挣扎的呼号,但冷冷的窗外,也会骄傲着几只没有睡意的夜鸟。夜鸟知道,伴随着明天太阳的冉冉升起,乡下田间的稻草人爷爷,便会迫不及待地脱下那件补丁叠补丁的寒意。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很多地方,立春时节还常常有飞雪相伴。不过,严寒只能让春姑娘北上的步伐暂时变得缓慢,等东风一经吹起,春姑娘便会大步流星地一路向前。“吃了立春饭,一天暖一天。”瞧,“嫩于金色软于丝”的枝条儿正为春姑娘排练着欢迎的舞蹈;“春风吹又生”的小草儿正跃跃欲试,争抢着露出头脸为春姑娘铺陈上一方洁净的绿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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