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儿印象

作者: 周吉福2020年04月04日美文推荐

入冬以来,不管户外如何寒冷,室内墙上的温度计始终保持在零上22度和24度之间。温室内,闲暇时,赏窗外飞雪,看麻雀觅食,上网聊天,品茗读书,很是惬意,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冬天,想起小时候冬天漫天的大雪,想起小时候冬天刺骨的寒冷,想起小时候冬天取暖的火盆儿,想起火盆儿带给一家人的快乐……

我六七岁的时候,已经记事了,那时的冬天,雪特别大,大得推不开房门,大得没膝盖,拔不动脚。天气也是特别冷,那时,我们乡下还没有摄氏零下多少度的概念,形容寒冷的程度大多是这样的:“今年冬天真是嘎嘎地冷啊。”听听,那“嘎嘎”的象声词,说明冬天都冷出声来了。

那时的冬天,外面寒冷,屋子里同样也是冷的。虽然家家都烧火炕,但是架不住房子四面透风呀。所以,那时,家家都会用火盆儿取暖,就是烧火做饭的时候,等饭熟了,就把灶膛内的余火用小锹铲出来,放到火盆儿里压好,然后端到屋里,感觉冷的时候,就用火铲扒拉扒拉,这时,火盆儿里便会出现红彤彤的余火,屋子里就暖和一些了。

那时,家家户户都有火盆儿,大多数人家的火盆儿都是黄泥烧制的,也有的人家没有这种黄泥烧制的火盆儿,就用废弃的小铁锅做火盆儿,或者用别的什么家什替代。我家的火盆儿是黄泥烧制的,挺深的,还带一圈边沿,形状很好看。由于使用的年头久远了,火盆儿的颜色变成了红褐色,油光瓦亮的。

据说,黄泥烧制的火盆儿养火,余火在火盆儿里不容意熄灭,保温发热的效果好。至于火盆儿是怎样用黄泥烧制而成的,爸爸曾和我讲过,可是,我当时没记住,现在也回忆不起来了。那时,我的注意力不是在火盆儿如何制作上,而是在火盆儿的利用上。

冬天,晚上的那顿饭,多半是稀粥就着咸菜疙瘩。家家都要多烧些柴火,为的是让更多的余火装进火盆里。别小看装火盆儿这活计,也是有着一定技术含量的,要先把没有烧透的余火放在火盆儿的底部,火盆儿的紧底下要提前放些草木灰,目的是不让余火直接挨着火盆底儿,否则火盆的余火容易熄灭,保存的时间短。当把余火装满火盆儿的时候,紧上面同样也要盖上一层草木灰,还要用火铲把上面的草木灰压实,让火盆儿里边不透气,这样能最大限度地让火盆儿的余火保存的时间长。当然,这些“技术理论”都是大人告诉我的。

那时,乡下没有广播,更没有电视,关于“娱乐活动”,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奢侈事儿。一到晚上,一家人沐浴着煤油灯柔和、昏黄、微弱的光雾,围坐在火盆儿旁边唠嗑、取暖,就是最大的乐趣了。这时候,爸爸会拿起一张卷烟纸,从烟笸箩里捏出一点儿烟末,放到烟纸上,两只长满老茧的手快速地旋转一圈,一根烟就卷好了。然后用火钳子夹出一块火炭,嘴里叼着刚刚卷好的烟凑过去,吧嗒两下嘴唇,烟就点着了。爸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一口烟吐出来,乳白色的烟雾便“云卷云舒”地在屋内游走开来。此时,爸爸的脸上便会显出疲劳过后少见的一点轻松和满足。接下来,随着爸爸一口一口有些呛人的“蘑菇云”散发开来,随着“很久很久以前……”的开场白,一个个神话故事也从他那长满胡子的嘴边溜达出来,让我听得如醉如痴。讲到瘆人的地方,我直往爸爸的怀里钻。爸爸每当讲完一段故事,都会叮嘱我说:“你长大一定要做个好人,做坏人是会受到惩罚的。”

有时候,晚上饿了,妈妈拿来一个茶缸,里边放上一些小米,添上水,然后把茶缸放到火盆儿里,靠着火盆儿的余火加热。一会儿,茶缸里便冒起热气,同时还可以听见茶缸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再过一会儿,黏糊糊的小米粥就煮熟了,就点小咸菜,可香了。

有时候,我们还会在火盆儿里埋几个土豆。土豆烧熟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把土豆捧在手心里,一边用嘴吹,一边用手不停地搓,等土豆不烫手了,把烧糊的皮扒下来,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白茬儿,咬一口,烫得直咧嘴。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几个烧土豆,无疑也是挺“拉馋”的呀!

有一回,别人给我一穗“洋苞米”,就是那种直接能崩爆米花的苞米,苞米粒是红颜色的。我扒下几个苞米粒,埋在火盆儿里,等了一会儿,我用筷子在埋苞米粒的地方一扒拉,只听“嘣”的一声,苞米粒在火盆儿里崩裂开来,连火星子带灰,崩得满屋子都是,我额头前的头发也烧焦了,脸蛋也烫起一个大泡,气得爸爸把巴掌高高地举了起来,最终却没有落下。妈妈嗔怪地说:“以后别这样瞎整了,再把脸烫坏了,媳妇都找不着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在火盆儿里崩爆米花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农村家家户户都用上了暖气和地热,再找火盆儿已是很难了。但是,有关火盆儿的印象,还有围绕火盆儿发生的故事,我始终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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