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年俗

岁月轮回，儿时的年俗，快乐得总让人难以忘记。

我的家乡，就在毗邻的武进。儿时的武进，全是高产的水田和密布的河塘，盛产大米和渔货。每到年关前，家家户户都要杀年猪、蒸团子、做米酒。

辛苦一年的农民，宰杀年猪是最高兴的事儿。那时小刀手（宰猪匠）便忙得不亦乐乎，一人一般每天要杀十几二十头猪。杀猪匠力气都很大，从猪圈里将猪拖到一条长板凳上，助手便用力将猪压住，那猪便声嘶力竭地叫唤和挣扎。此时，杀猪匠便一手按紧猪头，一手拿刀往猪喉部捅进去抽动一下后拔出尖刀，瞬间猪血便流进预先放置在长凳下的大盆里。宰好的猪放在大盆里，然后开膛破肚，掏出内脏，腌制腊肉。一般是将分割好的块肉拌上盐后装入坛中压实，可储藏一年。

做团子是第二大年俗。一般将糯米与粳米按比例掺和，经淘洗后磨成米粉，做成各种长年糕和十二生肖的动物，以及豆沙、萝卜丝、青菜等馅料的团子，蒸熟冷却后置于箩筐内，可摆放一个月左右，用于早餐和接待宾客之用。

年俗之三是家家户户必做米酒。米酒是用糯米煮成较硬的米饭，然后拌上酒药，存放于大的陶瓷缸中，中间插一竹制酒篓，酒缸四周用稻草围住，缸上用草编的盖子盖上。如不出意外，二十四小时候便会溢出“酒露”，满屋飘香。如因温度等原因不发酵，酒缸上便要加盖棉被，以提高温度促进发酵。一般情况下，“酒露”溢出一星期左右，便可“破水”，即按一斤米兑一斤凉开水的比例掺和进入缸中。经过一星期后，缸中全是清香纯净的米酒，非常好吃，滋补养人。米酒后劲很大，极易醉人。

大年三十晚上，家家屋外的场地上，老人都要用石灰画出一个“大米囤”，预示并祝福来年五谷丰登，粮米满囤。每家每户的小孩子都要在“米囤”里打滚戏耍，祝来年吉祥安康。

吃年夜饭前，大人孩子先洗浴，然后放鞭炮。在桌上供猪头、鸡鸭等祭祀先人祖先，保佑全家平安健康。吃过年夜饭后，大人或老人都要给小孩分发压岁钱。压岁钱分发完后，全家人便来到场外画的“米囤”中间，燃起两堆火叫“着焰棚”，大家围着火转圈。而小孩子们则要快速跳过“焰棚”，预示着又长了一岁。

我的少年时代和青年时代就这样“过年”。而今老家的房屋全部被拆迁了，所有的农田全部被征用光了，农民们不再做团子和米酒，也不杀年猪了，那过年的习俗只能成为心中的念想和遥远的记忆，成为一种挥去不掉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