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会上的追思

今天，又是婆婆的生日，我却莫名的感伤，因为今年的生日，大哥永远不能再和大家一起陪老母亲共度了。以前每年婆婆的生日，都是五弟兄齐聚，其乐融融。可是如今，大哥已于2017年4月25日突发脑溢血离世，永远永远，离开了他的亲人，撇下了他年迈的母亲，留下亲人无限的怀念和追思。

忆大哥，难过涌上心头，可是我却不能表现出来，我不能让婆婆和其他弟兄们难过。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惦念着他，却仍要装得没事一般。饭桌上的言论，永远是开心的话题。自从父亲英年早逝，自从几弟兄懂事起，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在母亲面前，只会报喜不报忧。这已成为了一家人的默契和惯例。

大哥走得突然，临死前的头一天，还搀扶着母亲去逛了一趟菜市场，陪母亲买了几样小菜。听到大哥突然去世的噩耗，历经沧桑的老母亲，显得格外坚强，只是面无表情地反复念叨：“24号那天，你大哥还陪我去赶了场，给我买了菜。有一斤半茄子，一把豇豆，称了两斤生姜，一共花了他14块；回来的路上，他还去吃了一碗抄手，我不想吃，就坐在那里等他，吃完了他又送我回来……”母亲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大哥陪伴她的情景，听得让人心痛无比。去看望母亲的每一位亲人，都会安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母亲数落。

忆从前，每年母亲过生日时，大哥总坐在母亲的身边，体贴地给母亲拈菜、轻声地和母亲说话；抑或是，五弟兄坐在一桌，一边喝酒，一边回忆小时候一路走来的辛酸苦乐。饭局结束，大家就会略带醉意地相互搀扶，把母亲送回家，再在母亲狭窄的居所里谈天说地、天南地北地侃上一阵子。直到母亲有了睡意，大家才纷纷的离去。

大哥为人诚实，没什么多话，不过时不时来一点小幽默，总会让大家捧腹大笑。一家子坐在一起高谈阔论、声音一个比一个高时，他总在一边乐呵呵的，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站起来，搓搓手，耸耸肩，显得有些插不上嘴。

大哥性情温和，对诸多事情总会多一份包容和理解。有时候几兄弟为一件小事、一个不同的观点争得面红耳赤时，大哥不会轻意反驳，只是偶尔说上几句，阐明一下自己的观点。如果争论还没有休止，大哥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时不时“呵呵”几声，争论平息，又开始下一个话题时，再参与进来，说上几句。

忆那一年，母亲70岁生日，大哥大嫂把一大家人召集到他们家里，为母亲祝寿。大哥亲自操刀，下厨弄几样特色川菜。不娴熟的厨艺，也没能阻止大哥的热情。他左手拿着一本川菜指导书籍，右手按照书上的指点，对着调料盒，颠起几个指尖调配佐料，嘴里还念念有词：花椒3克、八角少许、味精适量、白糖一勺……一道道从未做过的川菜，在大哥的精心调配下，居然做得特别地道，连老母亲也赞不绝口。

吃完饭，又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生日蛋糕，一家四代人，就这样疯狂地开始了蛋糕“大战”。与其说是大战，不如说是“大哥说了算”。从来不苟言笑的大哥，竟然自出心裁，将奶油把孩子们的鼻尖、额头、下巴上都涂了个遍，还不忘给寿星鼻尖也抹一点，几弟兄也不例外；一家人在大哥的带动下，开始了不拘小节的相互涂抹。一张张大花脸，把母亲逗乐得哈哈大笑。大家又簇拥着老寿星，或站或坐，对着相机镜头，合影留恋。一张张搞怪照片，成为了如今一家人的珍贵记忆。

今天，母亲已经87岁了，以前母亲的每一次生日，一家人从不曾缺席，也不曾体会过离别的遗憾（父亲去世时，几弟兄尚年幼）。而如今，就在今年，以至从今以后的很多很多年，大哥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和大家一起开怀畅饮，陪老母亲聊天唠嗑了。

亲情无边，等到发现有人突然缺席时，才感受到生命如此脆弱，才异常珍惜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逝者已矣。唯愿一家人在缅怀大哥的同时，能抛开所有的不愉快，缷下心底沉重的包袱，轻松前行；愿年迈的母亲，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晚年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