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

栀子花，总能让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静静地闭上眼，细细品味她那熟悉而亲切的芳香。对我来说，栀子花的花语是思念、是怀念。2005年7月7日 在这栀子花凋零的时节，花期尽了，奶奶走了。

15年后的今天，我们都已是中年。

奶奶身前爱花，家门前的矮屋檐上种的那两盆栀子花，每到花期，花开的正盛时的整个巷子都飘散着怡人的清香。奶奶会把花白过半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摘下几朵栀子花别在发卡上，让满屋子都会浸染在这芬芳的香气里。她的身上总是带着栀子花的花香气，这也就难怪总是能听到爷爷亲昵地喊着她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香儿”，年轻时候的奶奶，肤白貌美、娇俏可爱，就像栀子花花儿一样的美，美得让人陶醉，美得让人不舍得看着她老去。

这些年，每当栀子花的淡淡飘香迎面而来时，就会想起奶奶那总带着微笑那慈祥的脸庞，小时候兄弟姐妹们聚在奶奶家，听奶奶说着各样有趣的事情，偶然还会说几句洋口话逗乐大家；奶奶房间里的洋油桶永远装着我们吃不完的米蕉、桃酥饼、排饼、江米条；毫无规则地和奶奶打着胡牌、打着争上游；奶奶看着我们打打闹闹，我们看着奶奶捧腹大笑…在奶奶家总是能过得那样无忧无虑。我们眼里的奶奶一直是一个很风趣的人、爱笑的人，我想这些我父亲这辈的人是感受不到的，祖孙情永远是那么和谐、融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奶奶开始很听孙子们的话，就像小时候我们听她的话那样，她会相信孙子们说的任何话，从来不怀疑我们。我想奶奶是知道我们已经长大了，随着奶奶年龄的增长、身体也慢慢越来越不好了，我能感受到她更愿意和孙子孙女们呆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像朋友一样地会问，“有女朋友了吗，是哪家的闺女，什么时候带回来让奶奶看一下，担心自己的身体见不到第四代人了”…

奶奶年轻时的艰辛和不易几乎也都是从大伯伯、叔叔、父母的嘴里得知的。在那个动荡、贫穷、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奶奶靠做点小生意、最艰难的时期，靠卖血来贴补着家用，用她柔弱的双肩和爷爷一起支撑着这一个大家。她平凡一生，却用尽了全力。

当我们慢慢长大后，孙辈们离家求学、在外定居、外出工作，陪在奶奶身边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多年后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对“祖母”和对“家”的理解就变得更加深刻了，奶奶和母亲是一样的，是不可以没有的。奶奶对我们的爱是无私中带着温暖的，爱的更满、更没有距离。奶奶，永远是父辈们和平辈们之间的谈的最多的话题。

妻子是第一个作为孙媳妇见了奶奶的人，清楚地记得奶奶当时是多么的高兴，激动地拉着我们俩的手，嘱咐我：“一定要对自己的妻子好，闺女离开自己的父母，远嫁到我们这里来，是很有心、很不容易的”，这是奶奶把我当做大人说的让我印象最深的一段话，像雕刻在石头一样，触及着我的内心。

奶奶离世的噩耗，谁也不忍心告诉我。外派出差回来后听母亲在电话里说：“奶奶走了，走得很安详，后事都已经处理好了，说只是不想让我分心…，”，顿时间心里仿佛像深潭里掉进了一块巨石，脸和手脚变得冰凉，不知所措，我独自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失声痛哭了起来。多少年来我为没能看到奶奶最后一眼，为没能送奶奶最后一程，而感到深深的遗憾和内疚。现在的我也只能是在清明的时候到您的坟前给上香磕头来慰籍自己的心灵！

奶奶的一生就像她最爱的栀子花一样，那样默默地奉献着、绽放着，散发出的芬芳，完整地、彻底地贯穿了她整个生命，花瓣从玉白、渐染淡黄、继而深黄、再而枯黄，最后完全干枯了仍然是留有余香，长留在我们的美好的记忆里。

奶奶在另外一个世界一定也会牵挂着我们。

奶奶！您感受到我对您的思念了吗？

渐行渐远的岁月可以带走很多东西，但是丝毫抹不去我对您的思念，我会把关于我和奶奶的故事细细地讲述给我的孩子们听。

1929年4月16日 栀子花开的季节她来了 ，2005年7月7日 花期尽了，她安静地走了，享年76岁。

次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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