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塘

作者: 半潭2020年07月26日写景美文

早都立秋了,才猛然想起那塘荷花,不知花期过了没?便约人同去。

那是个清晨,太阳尚未出来,风凉凉的。走在绿蓬蓬的香径,心情格外好。看花就要这样的天气。去年也来看荷,是盛夏,热得不停地拍自己的头,哪还有看荷的心情?那个早上,却是散淡的。带着这种欢喜心,看不看荷花,倒无关紧要了。

还真来迟了。一塘荷花,只剩零零落落几朵,大部分已成莲蓬。而且,连莲蓬也老了,深褐色,一个个小喇叭似的歪着。盛开的,多是白莲,那些纱灯似的红莲,已在我们的疏忽里悄然隐没。

莲叶,却是密而高,高过人头。想起那首南朝民歌《西洲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现在看来,这个曲,写的就是这个季节了,初秋,莲老了,荷花却还有,人在荷塘里走,莲花荷叶,比人还高。荷花是美的,美在花,也在叶,即便没有花,看看叶也是好的,“一一风荷举”“留得残荷听雨声”,光它的叶子,也是诗化的。所以,看荷,其实并没有早晚。你喜欢了,永远都不晚,它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风景。

也有睡莲在开。睡莲的时光很长,从初夏开始,一直到深秋,羞羞答答地,迟迟不肯下场,是《西厢记》里的莺莺,一直掩着袖,戏份从头到尾,她走了,戏也刹场了。

树上蝉在高唱,是背景音乐,它一直都在,不留意还好,留意了会发觉,实在热闹得很。可能是秋天了,对蝉来说,没有几天好时光了,叫声便有些声嘶力竭。地上的虫声也响,嘈嘈切切。一只青蛙,从我脚边跑过,扑通一声,跳荷塘里去了。

塘里有工人在干活,穿着皮质的连身裤,拿着竹竿长勺,捞塘里的水草。也有工人在拔草,很好看的草,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它们就那样成捆成捆地被拔了,真是可惜。

我大声问,师傅,这草叫什么名字?他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是草。多么好看的草,为什么要拔呢?!他说,好看是好看,但对荷花来说,它就是草了。他说得真好!看来是不是草,是相对的。如果重视荷花,别的就是草,倘有人要种草,荷花便又成了草。

其实说来说去,大家都是草。既然是草,一点小小的烦恼,个人的枯荣沉浮,又怎么好煞有介事地挂在心上、嘴上呢?

在塘边留恋,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天。这真是个美好的上午,平时被万丈红尘缠着,难以解脱。站在荷塘边,却偷得浮生半日闲。

那一塘荷花,渐渐远了,它其实是生命里的一场奢华,一场大戏,是造物的恩赐,是仆仆风尘里的安慰,除了感恩,除了带一双欣赏的眼睛,和一颗欢喜心,还有什么,对得住它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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