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黄杏

作者: 今生有约 2015年05月21日生活随笔

“卖杏唻,又甜又面的麦黄杏唻!……”

麦口里,我家巷口有一小贩推着车子,看见人来,起劲地吆喝。我买了满满的一兜。

一口咬下去,真的又甜又面,很是过瘾,我一连吃了十数个。

在果类当中,我喜食杏儿胜过苹果,只可惜杏儿没苹果存放长久。童年时大伯家灶房前有棵杏儿树,枝丫长过了房顶,叶大杏圆,成熟了晶莹剔透,咬下去满口蜜汁似的甜。我人小爬不上树去,就从墙角攀援上奶奶家的檐头,渡到大伯家的灶房顶上,偷摘杏儿吃,从又酸又涩豆粒般大小,一直吃到香甜透熟。我记得那杏儿酥软可口,满嘴流汁,但成熟较晚,总是在乡民碾过麦铺、又扬完了场,它才开始变软发饧。一日,晨雨过后,霞光满天,一树的叶片水珠儿晶莹,而隐现的杏子艳若玛瑙。我爬上屋顶,扯了枝子自顾摘杏,脚下打滑,人亦随之跌将下去。好在屋檐本就不高,树下又是一堆麦草,有惊无险!在大伯大娘人众的连连惊呼声中,我一骨碌翻身坐起,羞得撒丫子便跑。

大伯家的杏儿树,给我太多太久的记忆。我读初中那一年,因翻盖房屋,杏树被斫去了,为此我暗自伤心了好些日子。

记忆里有那么一次,麦口里我母亲用麦子换了二斤黄杏,嘱咐我拿好了去走姐家看外甥。我出了村,就开始数个数,走一会儿,吃一个;又走一会儿,又吃一个。心里说,还多着呢,就再吃一个。于是,人还没走进姐家柴门,杏儿就剩下没几个了,最后我干脆蹲下来连那几个也全吃掉了。自然,回家之后我没敢跟母亲实说,那是因偷吃欺瞒我母亲的多次中的一次。

恋爱那阵儿,我与一红衣女子经常骑车家来回去。麦口里,有一次我送她,路过乡下集市,在小溪桥头买了斤杏,用汗衫拂拂,便要吃,人家却只吃了一个,再给,说不喜食。我信以为真,兀自吃起来。多少年后,我才明白,其实她也爱吃这一口,只是彼时羞口而已。结婚后,有一年我们一同回家帮麦,路过村野一片杏树林,虽不是“知有杏园无路入”,但却是“马前惆怅满枝红”。已为我妻的她嗾我前去购买,我便于路口支下车子,狂喜而去。到杏行里买杏,不似街头集市,你可以满杏行挑拣着摘,不仅价格低于市面,而且杏家都会毫不在意地笑眯眯着脸尽着你吃,没等过秤,人已经吃下大半斤了。所以我总是热切着麦熟,热切着回家麦收,如果说彼时里我盼望回家麦收,倒不如说我惦记着那甜酸的红杏儿更真切。只可惜,不知为什么,没过几年,我再路过那个村庄,那片杏林却砍伐了。

麦黄杏,顾名思义,麦口泛黄成熟的一种杏果。每到“立夏”过后,大田地里麦穗泛起一片金浪,这种杏儿也在枝头黄澄澄招摇过市了。熟透了的杏子,总是色彩鲜艳浑身饧汁,就像风采浑圆的少妇。我有时路过人家的篱下,风中突兀出一枝红杏,总是禁不住馋涎欲滴,徘徊不去。透熟的杏子,无风噗噗自坠,农家总是七八成熟下杏赶市。也有的户家忙麦顾不过来,杏子落地一堆,看了令人心疼。杏儿作为一种果子,种类颇多,有青皮的,红皮的,黄皮的,水晶色样的,桃红的,等等;口感也杂,酸、涩、香、甜、面均有,我一概爱食。与苹果相比,杏儿“寿命”短暂,这大抵跟储藏有关。超市里有一种干杏脯,嚼起来并没有多少肉,口感与鲜杏味道相去甚远。我倒很喜欢那种杏脯罐头,羹汁黏黏的橙黄的颜色,啖一口质感蛮好。只可惜没几颗杏子,现在连那种罐头也少见了。现今,超市里虽然也能买到杏子,但我总觉得屋子里的东西,没杏园子来得真实和让人咀嚼、回味。

也许,勾起我胃口的,不仅仅是那几个麦黄杏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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