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识

作者: 高翔2020年09月05日伤感美文

这些年,走过不少路,看了许多景。那一路的景致定格成一张张照片,尘封在电脑里。反而是在路上偶遇的那些人,会在脑海中不经意间地跳出来。

我是在昆明汽车站遇到那个小伙子的。那时还没有到大理的高铁,那时候车室还不禁烟。我们毗邻而座,肩并肩吞云吐雾。

小伙子很坦率,说自己因为和女朋友分手,心情不好,所以自己一个人出来,准备去个旧打工。他很是健谈,自我介绍是贵州人,16岁辍学后就一直在外漂泊,先后在河北、山东、河南、云南等地打工。他说,我打工不为挣钱,就是想到处转转,一般在一个地方不会超过3个月,然后结账走人。我问他,现在打工工钱好要吗?“别人不好要,我好要,老板不给,我就到劳动局告他”。呵!还是一个挺有法律意识的打工仔!

然后,他就给我介绍各地的骗子,说他们是如何骗人,说自己如何机智脱险,并提醒我在旅途中要注意安全。“现在年龄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到处瞎转了,以后打工要学会存钱了。”小伙子边抽烟边对自己的以后进行着打算,“等赚够了钱,我就回家,找个老实的媳妇,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

就这样,我们海阔天空地聊了一个多小时。发车时间到了,他仍意犹未尽:“大哥,我一般不和陌生人聊天。不过我能看出你是一个好人,愿意和你聊。我要上车了,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的!”我帮他背上行李,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一路顺风!”

那个夏日傍晚,在张家界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我手脚并用,爬上几近垂直的山顶,坐等夕阳西下。不知过了多久,“哇,好险!”身后传来的男声打断我的思绪。“咦!”小伙子显然没料到这里还会有其他人存在,感叹明显降低了声调,流露出一丝羞怯。我回头冲他笑笑,他点点头,先是在山顶狭小的平台上转了一圈,然后在我的旁边坐下。当得知我来自安徽时,这个广州的小伙子便从黄山开始,给我例数每座山的不同。不知不觉夕阳坠入山谷,直到夜幕降临,我们起身挥手告别。

坐在去往亚丁的汽车上,经常可以看到藏族小朋友向你挥手致意。雪山下,大家欢呼雀跃,纷纷拍照。一个自驾的藏僧引起我的注意。他时而驻足凝望,时而按动快门。他显然注意到了我的关注,向我走来:“兄弟,帮忙拍张照,行吗?”他的普通话之标准,眼神之纯粹,态度之诚恳,迅速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帮他拍完照,面对我合影的要求,他欣然应允。挥手道别,他的笑容似乎能把头顶的雪山融化。

新都桥的街头,我拿着相机拍民居。楼上的一扇窗户忽然打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探出头来,向我招手:“嘿,拍拍帅哥!”身边的藏民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塔公草原旁,我正四处溜达,耳边传来吆喝声:“新鲜的奶酪,烤牦牛肉了!”正好肚子有点饿,我便在小摊旁坐下来。摊主是个40岁左右的藏族汉子,黑黑的,有些木讷。给他打下手的小姑娘戴着太阳帽,动作熟练。通过交谈知道,小姑娘是汉子的独生女,十岁了,读四年级。父亲骄傲地说:“她读书行哩!”我举起大拇指:“你真棒!”小姑娘本来就有些高原红的脸庞更红了。我要求和小姑娘合影,她爸爸欣然同意。等朋友把相机拿给我,这才发现,那藏族汉子不知什么时候闪开了,镜头里只有我和那个小姑娘,她的眼睛明亮亮的,就像雪山上流淌下来的清泉,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好久没坐过绿皮火车了,今年夏天去合肥办事,由于不着急赶路,我便选择火车出行。邻座的小伙子一个劲地流鼻涕,不一会手纸就放满了小桌上的托盘,他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昨晚吹空调冻着了。”我掏出包里的感冒药递给他,他连声称谢,就此攀谈起来。父母聊天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孩子,说起自己的女儿,他满脸骄傲。虽然两口子做生意,没时间过问女儿,但她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而且喜欢搏击,不怕苦不怕累,每天坚持训练,从不间断。虽然才学了不到两年,但光是省级以上的奖就拿了好几个。他掏出手机给我看视频:“这个是训练的,小朋友都不愿意陪她练习,说她下手太重,都是教练陪练。”“这是去年在合肥比赛的,大他两岁的小男孩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是在芜湖比赛的,第一轮比赛,对手看她热身后,直接就弃权了。”……

不知道彼此的姓名,我们就这样相逢匆匆,分别匆匆。 个旧的小伙子早该结束漂泊成家了吧,广州的兄弟实现走遍中国的梦想了吗,自驾的藏僧有没有走得更远,窗户里的小男孩该长成了一个帅小伙,练摊的小女孩该出落成一个大姑娘。奔波在人海里,行走在尘世间,卑微却不停止成长,认真而努力。我们都一样,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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