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清韵

作者: 吴春华2020年09月12日美文阅读

竹,与梅、兰、菊并称花中四君子,古已有之,因其清雅淡泊的品质,受到许多人的喜爱。

竹是南方的植物,在北方风沙之地一般是没有的。北方的人想看竹,只能翻看画谱里的罢。

我的家乡扬中,是扬子江中的一个小岛,大约是风土的关系,有幸与竹结了缘。竹与芦、柳曾被并称为“扬中三宝”。

河塘边,庭院外,你常可以看到一丛丛娟秀挺拔、郁郁葱葱的翠竹。林逋处士所谓“竹树绕吾庐,清深趣有余”在家乡是不难领略的境界。

晴朗的午后,我坐在书房的一角,面对岛城独有的蓝莹莹的天,湿润清澈,令人舒心悦目,我习惯于这个方位,为的是伏案时抬头便看见邻家东院里的竹。

“黄琉璃光绿玉润,莹净冷滑无埃尘”,竹,清丽自然,亭亭玉立,姿态优美,很像是风姿绰约的女子。清风中,其枝叶袅袅若裙衣飘摆,又表现出世上多少女子不能表现出的千般风致。我所度过的四季闲暇时光,几乎都是和这些竹联系在一起的。

春天,阳光从竹叶间筛下点点碎片,竹笋破土而出,节节升高;夏日晓风吹过幽篁,竹叶婆娑,摇曳出阵阵凉意;深秋潇潇夜雨,一卷在手,雨打青竹的声响拢来那份物我两忘的雅致;冬季白雪飘满竹园,竹子静止稳定,屏息观察,你会体味到历代丹青描摹下的君子气节。

竹,是世景的一幅画卷。沉醉在竹的气息里,我觉得竹与梅兰菊四君子并非是浪博虚名,确是各有其特色,合而观之,都有一共同点,即清华其外,淡泊其中,不作媚世之态。竹,筛风弄月,潇洒处世,它那寓劲节于恬淡的气度,令人悠然心远,俗虑顿消。

竹,是一种境界。历代咏竹的诗文和绘画中,最脍炙人口的名句当数苏轼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最知竹者要算绘竹大师郑燮先生。

古今的文人墨客,于雅室细品香茗对竹吟诵,兴浓之际挥毫直抒曲直之情,谁能说清是为竹为人?在竹的清韵里,我仿佛看见那位郑燮先生一种彻悟人生真谛的神情。

家乡人爱竹是出了名的,常在居室庭院种几杆绿竹,以合有关“竹节”的雅意。父亲退休后赋闲在家,喜爱绘画,尤其爱画竹。他画的水墨竹图,墨色匀称,一气呵成,自有一种清雅的气象。绘画,不单纯是技术的表现,画的里面含有蕴味。

“高节临风夏亦寒,虚心阅世始能安”,竹-坚节、劲直、虚心、淡泊、根固,它的情与性,激励、感染和熏陶着家乡人的心态、品质和情操。我平日里为人、为文,亦不觉依了竹的性情,学着淡一些,再淡一些。

我的家乡扬中,不仅有江南绿柳后的春风桃花面,小桥流水的闲适,更有那疏密有致、清雅脱俗的翠竹。当你自觉生活幸福得不能再幸福,或痛苦得不能再痛苦,自觉生命经历美丽或残破或一场梦时,就尝试着来小城品味那些竹吧!

那些竹是在南山之下被历代丹青描摹过的,那些竹是在东篱之侧为人把酒吟醉过的,那些竹是在长短有序、平仄和谐的宋词清韵里唱和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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