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艾草

作者: 章铜胜2020年11月24日经典美文

我总认为,艾草被标注上端午的印记,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一株植物和一个节日有着如此紧密的关系,本就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就像清明与柳,中秋与茱萸、桂花。可是,没有一种植物能如艾草,如艾草和端午的关系般亲密,亲密得令人羡慕和嫉妒。

艾草,无疑是属于端午的,而艾草又不只属于端午。就像艾草的香气,浓郁、清苦,有人喜欢,也有人避之唯恐不及。而在我身边的人,却都是喜欢艾草的,我的祖母、母亲、妻子,我的婆婶、姑嫂们,她们无一例外地,都视艾草如宝贝。也许艾草也是属于乡村和女人的。

我也是极其喜欢艾草的,我喜欢艾草的迷人风情。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将艾草比喻为乡村的行吟诗人,那是潇洒的乡野泽畔的行吟,也是仰望星空、渴望心灵抵达的行吟,这可能是我对艾草一厢情愿的偏爱,这种偏爱源于我童年时期的乡村生活经历。

艾草是我幼年时最早就能明确辩认出来的植物之一,无论是长在地里的青青艾草,还是一株株被祖母砍下来晒干之后的艾草。那些艾草已经折断,用稻草捆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艾草把子。干艾草那种枯黄泛白的样子,我是无比熟悉的。

青青的艾草,长在田间地头的空地上,挤挤挨挨地在一起。彼时,走近它们,我总觉得它们比我长得快、长得高,还那样香。这也是母亲见到艾草时,常用来调侃我的话。

母亲为什么会拿我同艾草比呢?彼时,我是不能理解的。今天,我也依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也许只是母亲的随口一说,却困扰了我这么些年。我也因此而觉得自己是特别幸运的,在幼小的心灵里,早早就有了一株可爱的植物,作为自己成长的参照和陪伴。尽管它一岁一枯荣,尽管它并不高大,但艾草还是让我感觉到自己是远离孤单的那个人。

艾草的香味是浓郁的,即使是馨香如兰的君子之德,恐怕也是不能与之相比的。母亲会为难我这样一个小毛孩吗?当然不会,因为我知道,母亲调侃我时的神情总是微笑着的。她大概是欣赏艾草的品格,希望我也能如一株乡野里的艾草般,快快长大,散发出自己浓郁的人性之香吧。

艾草的风情,在乡村的四季里摇曳。春天,艾草的萌发是寂寞的,没有多少人会在万紫千红的春天注意到一丛艾草的努力生长。人们在端午时节刈割艾草,在五月的骄阳里晒干、收藏。艾草的风情,在春天的默默生长里,淡然。

夏天的傍晚,祖母在弄堂口,点燃一把艾草,袅袅而又浓香的艾烟,丝丝缕缕地穿过弄堂,熏走了蚊虫。我们在晚饭后抬着竹床来到弄堂里,在淡淡的艾香里享受过堂风的清凉。此时,艾草的风情,在那股淡淡的艾烟里,一夜清香。

秋冬时节,偶感风寒,母亲为我泡上一碗浓浓的艾叶水,让我喝下,然后蒙头睡上一大觉,醒来就浑身轻松了许多。有时风寒重些,母亲也会泡上一桶艾水,让我泡脚,直泡得额上微微冒汗。艾草的风情,也在滚烫的艾水里,微苦而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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