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灿烂

前两年我们搬新居，买的是二手房，看上的是周边环境，鸟语花香，绿树成荫。可是搬进去就遇上麻烦，门前10米开外有一株白杨树，一丈多高的树尖上挂着一个篮球大小的马蜂窝，马蜂成群结对进进出出十分张扬。妻子胆小，每有马蜂飞来窗前屋后侦察挑衅就大呼小叫，物管拿着竹竿赶来支援可就是不敢捅马蜂窝，无奈之下，只得求助“119”。

县城附近驻扎着一个消防中队，不一会儿就开来一辆消防车。几个消防员跳下车，对着树上瞄了又瞄，发现马蜂窝离大路很近，如果贸然摘除，很容易引发伤及路人的意外，最好的办法是爬上去用口袋套住，来一个囫囵摘除，可树干太细，怕承受不起一个人的重量。

这时有人主动请缨，是一个小消防战士，个儿不高，满脸稚气，比我们读高中的儿子大不了多少。他说他重量轻，他来完成。

说罢，他戴着面罩三下两下就爬上树去。离蜂窝很近了，可树梢太细，小战士不敢太靠前，手又够不着，动作一大，在树尖上摇来晃去，十分危险。下边的战友催他下来另想办法，小战士却不怯，愣是拽着树枝，把马蜂窝拽到身前，把口袋死死地捂在了上面，彻底摘除。

过了不久，我和妻子去一家超市购物，结账时收银员正在和前边一位军人小声商量着什么。我一听就明白了，军人的妈妈生日，专门请假出来买礼物，可走得急，买礼物的钱没带够，收银员想帮军人垫付，军人却执意不肯。

这时军人侧过身来，一见竟是那小战士，惊喜的我不由分说就帮他结了账。我以为这事就完了，可傍晚小战士找到上次摘马蜂窝的小区，通过物管敲开了我的门，执意把钱还给我。我是意外又感动，真恨不得这个懂事明理的小战士，就是我的儿子。

时间慢慢过去，一晃差不多两年多，再次见到小战士是在医院。原来附近一个小区夜间突发火情，而第二天恰好是小战士与几个战友一同退伍的时间，这些退伍的消防兵立马请缨，最后一次以消防战士的身份出勤。经过一夜搏斗，战士们擒住了火龙，可小战士却从房顶上跌了下去……我赶到医院的病房，又看到了那张孩子脸。不，他已经长大了，脸上的稚气已经褪变，眼神里透着一种军人的坚毅，那张甚至还糊着火场烟墨色的面孔，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散发出十分明媚的笑意，干净纯朴，一脸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