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

作者: 郭德诚2020年12月04日生活随笔

我有过一段住筒子楼的经历,这种老建筑,最大的毛病就是,隔音效果极差。用老张的话说,楼上人的脚步声,就是楼下人的闹钟。还好,那时我的楼上,一直空着。后来,房东领来一个小伙子,白净面皮,细高个,戴副眼镜,看样子,像是刚毕业的学生。

我有熬夜的习惯。那晚,我正对着电脑发呆,头上“砰”的一声,吓得我一哆嗦。哎,这清静的世界,怕是要结束了。这是刚搬新居,不熟悉,撞倒了板凳什么的,以后像这种事儿,怕是少不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种事,后来不但没有再发生,就是走路的脚步,都像猫似的。

那天我去市里办事,顺道去看看老张。见他正忙着整理应聘资料,摊了一桌子的简历,像是正在挑拣。老同学见面,一阵闲扯。他说:“这学历,都是明摆着的,可这人品咋挑?”我说:“你是干这活的,还问我,我咋会知道?”说着,我也信手翻着简历闲看。

“咦!这小伙子就住在我楼顶。”我脱口而出。老张凑过来看看,问我:“这小伙子咋样?”我看看老张,说老实话,真没法回答,我要不是看到他的应聘照片,都不知道他叫啥。就把他的“靴子”再没掉下来过的事,说了一遍。老张歪着头,想了想,来了句:“有点意思。”

后来我去了分厂,回来已是半年以后了。那天,小伙子来拜访,说是来感谢我的,弄得我一头雾水,这是哪跟哪呀?他说他已过了试用期,签了正式合同。我更是一愣一愣,末了才明白,他被老张那公司录用了。

我说:“要谢,我谢你才对,每天轻手轻脚,像猫一样,太难为你了。”这让我想起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古训,就说:“你的家风一定很好。”他说,“也说不上啥家风,小时候也就是,长辈不动筷子,晚辈不能动;待人要讲礼貌,主动问好;扫地不能扬尘,咳嗽要捂嘴、背人,这样的小事。做得不好,就挨训,也挺烦的。不过现在明白了,自律,是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我说:“你看,你要谢的不是我吧。要谢的,是你的家庭,你自己,这份工作是你应得的,和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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