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食花生种

作者: 程华2021年02月06日情感日志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在农垦种植橡胶的那段日子里,用心血和汗水种下的橡胶,总企盼着它快高长大,早日为祖国经济建设作贡献。然而经研发改良,培植试验,更新换代的速生高产芽接良种,仍无法有力抗击台风,抵御寒流,防范患病。当年,每看到橡胶树被狂风刮倒、被严冬冻坏,被染病枯死,心里便像刀绞般疼痛。记得有一年,入冬以来天寒地冻且阴雨连绵,人们的脸、耳、鼻被冻得通红,手掌、脚掌冰冷得麻木僵硬,连小便、哈气也冒着白烟,一些老弱病残的耕牛被冻死,不少农作物也遭霜冻枯萎,部分橡胶树同样难逃厄运。那时,连队干部关心广大职工,为免遭寒风冷雨折腾,决定早上不用上山开工,大家披着棉衣挤在窄小的房间里,双脚伸进暖和的被窝里,用大簸箕盛满花生种,围坐在一起边说着笑话,边剥掉花生壳,储存花生仁,为来年春种花生作准备,其时感觉这是件十分奢侈的惬意事。

记得那时农场领导为改善职工生活,发动大家搞生产自救,种蔬菜、栽花生、养猪牛,基本上实现油、肉、菜自给(口粮则由国家分配给农垦工人每月36斤的粮食定量)。当春暖花开、耕作播种季节,橡胶尚未开割,全队上下便倾巢而出种木薯、种花生等农作物。出发前,连长叮嘱大家往装载花生种的锑桶里洒煤油搅拌,用以防止山鼠偷食播下的花生种。大家浩浩荡荡地挑着土杂肥上山,到达目的地后便分工合作,在耕耙过的地垄上刨坑放种,然后撒上肥料,掩埋泥土。数天后遇上春雨滋润(若遇干旱天气,则需挑水泼洒),花生种便破土而出,嫩绿的花生苗把山腰的畦田地垅点缀得春意盎然。种花生的那段日子,每天开工时由班长从仓库领出花生种,收工时所剩下的便挑回宿舍保管好,第二天继续用作播种。谁都清楚地知道炒花生美味酥脆、可口诱人,但洒了煤油的花生吓退了我们贪吃的念头。晚餐后,同寝室的退伍兵——班长“坤”,禁不住食欲的诱惑,心内蠢蠢欲动,决定一显身手。烧着柴草,炉膛火旺,试着把少许花生倒进锅里,手拿锅铲不停地翻炒。随着铁锅逐渐升温,一会,锅里响起噼噼啪啪的花生爆裂声,且升腾起夹杂着煤油味的花生香气,于窄小厨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当把炒熟的花生端上桌面,大家小心翼翼地褪衣品尝,竟发现虽残留丁点异味,却未浸透入仁,无碍香味感觉,不但没倒胃口,反觉食未过瘾,嚷着再接再厉。于是,在大伙的褒哄声中,班长“坤”眉也不皱,一古脑地把剩下的,沾了煤油的花生种全倒进了灼热冒烟的铁锅……

究竟一亩地需播多少斤花生种?其实连长心中有数,差之较远,个中猫腻,不言而喻,他也深知那年代物质匮乏,大家肚饿嘴馋,没有必要追究。为堵塞漏洞免使我们一再犯错,便自圆其说地编了个谎言:播下拌了煤油的花生种,猖獗的“山鼠”仍会偷食,补种既损耗花生,又浪费劳力,故此明日起改用“六六粉”拌花生种。自此,这既臭气,又含毒,以“六六粉”拌的花生种,便断了我们的“食路”……

当年上山下山与大伙“偷食花生种”这事,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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