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脚步

作者: 王亚凤2021年03月18日美文阅读

说话间,年的脚步窸窸窣窣就挪到眼皮子底下了。它是四季的酷小子,名叫冬,爱嘬起嘴吹冷风,爱伸出顽皮手,冰人的脸蛋和耳朵,就差揉一把雪塞进你的脖子里。

幸好吃过了冬至饺子,那一碗香香暖暖的“小圆耳朵”变成每一天的小能量,点点滴滴渗入肺腑,又化成温润的“海蛤油”,给暴露在外的眼耳鼻笼上一层保护膜,不然,我那儿时老冻得生疮的手脸脚,何以现在不惧寒冷了呢?

儿时自然也是吃饺子的,但怎么也不能跟现如今比啊!那时候过年吃个饺子就了不得了,可怜小小一个饺子孤军奋战,哪里抵御得了大面积的寒冷?而今室内的暖气、车内的空调、穿在身上的高科技防寒衣,以及肠胃里厚厚的脂肪都来助阵,那曾经被“医圣”张仲景先生捏成耳朵状、填充了药类膳食来给人们御寒疗伤的小小饺子,只需在冬至这天堂而皇之地登场亮相一番,功劳就归它了呢!

这人啊,一旦吃饱穿暖了,又开始怀旧。雪呢?我们抬头望天,你倒是让冬这坏小子来揉我一脖子雪啊!老天爷一撇嘴,不是已经给下过一场了吗?不够?好吧,再给你们酝酿一场。

冬至仿佛是老天爷划下的一道令箭。从那天开始,空气骤然降温,蚯蚓冻得在常绿草坪下抱成一团;冷风吹皴了未央湖,一夜间一顷碧波冻成凝固的冰涟漪。绕湖徐行的我,目不转睛,好想伸一只脚去探探,可冻结实了?能否滑上一支冰芭蕾?湿地公园的芦苇丛,顶着一头乱发、被冻得瑟瑟发抖,惹得婆婆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可怜哟,活脱脱那旧社会的白毛女!她不说她老人家也白了头,只觉得自己欺霜赛雪银丝迷人!

曲江、小雁塔、兴庆宫公园的腊梅,却迎来了好时候。冰湖畔、瘦石边、朱栏下,梅花并不成堆,只星星点点,三两朵点缀那写意般苍劲的虬龙枝,却似乎胜过春来花团锦簇。惹得人们都来瞧稀罕,争相赏梅,吟咏起:“安知宋玉在邻墙,笑立春晴照粉光。淡薄似能知我意,幽闲元不为人芳。”我也常孤芳自赏,曾独爱一首元代李俊明的赏梅词:“全不让,占了百花头上。没个知音人共赏。陶潜无处望。也有江湖酒量,也有风骚诗将。休道花前无伎俩,疏狂些子放。”而今年逾不惑,念及少年轻狂,却不由一声轻笑。恰似眼前这冬,你以为萧瑟?不,你错!

君不闻“冬至阳生春又来”,貌似阴极,春却已蛰伏其中,蓄势待发。不信你去暗自打量下冰盖下的流水、地表下的草芽、树皮下的花苞、麋鹿头顶上的犄角,甚至,母牛,肚皮里蠢蠢欲动的小牛犊……

雪正在酝酿中。观众早已炼得超然自若,一面悠然干着手中的事,一面等一个贵客般。雪,也不急。我意念中的雪,从西北来。它穿过西伯利亚,登陆新疆,从阿勒泰逐步到达内地。它不疾不徐,爱在哪个城市上空停留,就在哪里停留。有些年份,它嫌我们的上空雾霾沉重,哼一声,径自扭屁股走了,闹得那几年冬季阴雾迷离人们闷闷不乐,用了好多伎俩祈求雪来,连它不爱的车都舍弃不开了!这两年它脸色好多了,驾临秦岭上方时,念起那句“雪拥蓝关马不前”,呵呵乐了,降了个青山白了头!雪爱大自然,城市懂了,逐步森林化,雪自然也是顾念苍生的。它来到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钟楼脚下,爱怜地把雪花撒给红衣少女,撒给天真孩童,撒给皓首老翁,撒给匆匆奔走的普罗大众,喜看人们欢欣雀跃……

年,随着冬的深入袅袅到来。我已经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潜伏于西安的大街小巷。犹如傲霜待雪的梅花,香远益清。元旦元旦,且让一年从新来过!在写字间低头忙碌的年轻人,忽然想起“春运”,赶紧点击鼠标,刷刷刷订票,心里,犹如动车箭一般驶向祖国的四面八方。商家最灵敏,天气预报明明在告,元旦前后将迎来雨雪降温,商家却已经开始打折促销、喜迎新春!

啊我的西安、我的年,我已经说不出太多喜庆的话,我只愿跟着这盛世的脚步向着岁月的深处盈盈走去,看不尽人间春色,唱不完千千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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