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心灯的人

作者: 马如麟2021年04月02日心灵感悟

我的父亲是个老读书人,上世纪六十年代被聘请为民办教师。执教期间,他自编简易教材,办起了扫盲夜校,每天晚上为村里的青壮年教书认字,对学生要求很是严格,村子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他教的。他教的学生中有好多人后来考上中专、大学,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材。时至今日,一位当年想辍学被父亲劝返的学生,在闲谈中还提起父亲,说他的语文知识就是父亲给他打的基础,是父亲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逢年过节,村里婚丧嫁娶写对联、礼簿都请他帮忙,村里人都叫他“马老师”,这应该就是对他的最好褒奖了。

记得有一年冬天,父亲去洮坪林场打工,挣了点钱,买了些甜根子、杂粮徒步背回家,以接济生活。到家时,他的脚打了许多血泡,脚后跟磨得血红血红。即使这样,父亲还关心亲房亲友的生计。四叔长期生活在四阁山上,年迈体弱,又无子嗣,父亲就将他接到我家生活,精心照顾,并为他养老送终。父亲还给其他几位叔父家给钱给粮接济生活,使他们都度过了困难时期。有个堂哥早逝,丢下儿女无人照顾,父亲便把家里准备的棺木让堂哥用上,并叮嘱我们要照顾堂哥的儿女至成家立业。提起此类往事,堂哥的儿女还念叨说:“六爷人太好了,对我们有大恩大德!”

父亲早年接受传统教育较多,他对子女要求很严,平时也很少跟我们交流。我们只有晚上才睡在一个大土炕上。他要求我们一般情况下不要上炕,不要坐正堂的椅子,他说只有长辈和客人才有这个“特权”。

他常说给我的一句话是:“学习要自己用心,自己不用心老师撑在肚子里也是闲的。”父亲除了备课教书,平时寡言少语,闲了写写毛笔字,或写几首古体诗,或帮家里务作庄稼,忙里忙外。也正因如此,我从小就学会了劳动,放毛驴、割草、打土粪、拔草,一些简单的农活、家务活我都能干。如果我有什么心事,就去给大姐倾诉,她是我最忠实的听众。大姐聪慧、手巧,缝的一手好衣服,我过年的新衣都是她缝的。妈妈经常有病,我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面对,只常常暗暗祝福她也能像邻居家大妈一样身体健康。也许是因为母亲有病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父亲的挫折遭遇,当我走向社会才慢慢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他之所以那样严格要求我,就是为了让我在未来的日子里能自食其力。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们家的生活条件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我穿着白白的的确良衬衣,戴着黄军帽,可以跟着哥哥去县城上学了。更高兴的是我手里也有了零花钱,还穿上了三接头皮鞋,骑上了“红旗”牌自行车。等上了高中,我的成绩越来越好,以往腼腆的我也慢慢变得大胆了。这一段时光,应该是我最值得回味的美好记忆。

高考时,我的化学、生物考砸了,压力很大。父亲还是拉着我的手说:“不要紧,你肯定能考上!”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被天水师专数学系录取。那时,父亲已病重,他用微弱的声音说:“你是咱家学历最高的,我和你哥都是师范生,你是大专生了,好好念去吧。”从眼神中透出他是多么想送我上学。上师专报到时,哥哥陪父亲看病,我是姐夫送到天水的。一个大木箱子,一床被子,一个挎包,这就是我的家当。就是这三件家当,却如同亲人一样陪伴我度过了三年的大学生涯。离开家时,我含着泪水望了父亲一眼,到学校后,只能书信往来。记得上天水师专月余后,父亲便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是父亲的启蒙教育,造就了我如同他一般的刚阿性格,是父亲用智慧点亮了我的心灯,照耀我在人生的路上勇往直前。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