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梅花的文章

2021年04月16日好文章

黑山梅花

文/罗昭伦

去国家森林公园黑山赏雪,正赶上梅花含苞待放,棵棵梅树争先恐后舒展着枝条,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娇艳动人。凌寒独放的梅花,在给冬天增添色彩的同时,也让人感受沁人的芬芳。

梅用雪骨冰魂,照亮辽阔无边的山岭,点燃冬季原野的激情。拥抱着雪中梅花的身躯,灰暗的心境也沉浸在那香艳的花色里。那些大小的枝头上,灰色的花苞露出鹅黄的花骨朵儿,正艰难地一点点膨胀。在枯叶浓密的枝梢间,满树的叶子已由绿变黄,但任凭寒风撕扯,还是紧紧地牵附在树枝上,不弃不离。在梅花小而灿烂的骨朵里,透出骨子里的清奇孤寂,细看有晶莹剔透的露珠儿藏匿着。眺望远处的梅树,或高或矮,或粗或细,那是大自然的妙笔生花,涂划出一幅幅如诗如画的画卷。近看这些梅树,它的花透着淡淡的青,像挂在少女胸前的羊脂玉佩,晶莹透着清冽。

在同一棵梅树上,可以看到花开的各种形态。有的含羞待放,有的刚刚绽放,有的早已盛开。粉红柔嫩的花苞鲜嫩可爱,有的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像琥珀雕成;有的艳如朝霞,绿如碧玉。微风吹过,露珠儿轻轻落下。在一花朵绽开的蓓蕾上,栖息着一只翅膀并拢的蜜蜂,触须一动不动,似乎还沉浸在一个幽深的梦境里。而树丛里几只来回穿梭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在梅的芳香里偷情,惹人心动。蜜蜂被那粉透的花蕾诱惑着,挣扎着翅膀,伸出纤细的纹足,伏在蓓蕾的尖儿上,久久不愿意飞去。

置身于充满香甜气息的山谷,心灵接受着洗涤与熏陶,变得宁静与充实,浑然忘记了尘世的郁闷与困扰。阳光似乎也被这香气熏醉,风儿在山谷荡漾回旋,把梅的芬芳一点点浸进我的肌肤,钻进我的五脏六腑。这梅,不像在国画中看到的疏影横斜,冷霜傲雪独自开放的样子,而是没有经过人修剪过的梅,有其自己的个性。从它身上,我感觉到了一种古朴原始之美,在这虚无陌生的气味中,令人生出许多不着边际的遐想。

欣赏梅花,不只为其迎风傲雪的坚韧,在凛冽的寒风中,清丽超然地伸展的腰肢,绽放她那耀眼的美丽,更欣赏她默默开放的品格。我赞美梅花,不仅是因为她有一种超凡绝俗的美,更赞美她清纯高洁、淡雅无暇,毫不炫耀的气质,无意争春的豁达。那独特而颇具魅力的花香,真可谓是集天地之灵气,树之精华,花之精髓,呈现给人间最美的犒赏了。

静静地站在黑山的梅树下,望着朵朵梅花,纵是高开一朵,无法采撷,她也会沉淀在我的眸中,从容于我的梦里。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用她夹着幽香的花瓣拨动我的心弦,带着温暖,带着叹息,慢慢浸润,慢慢散溢。

一捧飘雪,冰心玉洁;一缕梅魂,沁人肺腑。

梅花香

文/余毛毛

两盆腊梅看上去差不多,第一盆放在小区的一个角落里,我注意到了它,按照它的样子在花木市场买了第二盆,放在家里的阳台上。盆一大一小,都是陶盆;差不多的高度,差不多的瘦硬的枝桠。我是在冬天时注意到小区的那盆露天腊梅的,因为那时候它的身上挂满玲珑剔透、冷香浮动的黄色花朵;家里的一盆买来时也是一样。那时候,它们都散发着仿佛能钻进人的灵魂的清冽气息。在冬天一片萧条的气氛中,它们显得孤傲、卓然而又美丽。

冬天过去了,两盆花的花朵都凋谢了。春天时,两盆花都长出了绿色的毛糙大叶片,夏天也是如此;等到秋天时,叶子开始变黄,掉落。我看过植物书,知道腊梅的叶子掉完后就开始开花了。我满心期待地等,当然对家里的那盆期望值更高,因为我不能老是站在小区的角落里闻、看那盆公共的梅花,而家里的则可以随时。天越来越冷了,我的心也渐渐地越来越凉,因为我发现小区的那盆生命力是那么的旺盛,结苞、开花、凋谢,是那么的自然而然。而家里的那盆则好像被卡住了,一些比米粒稍大的黑硬球动也不动地斜结在枝桠上,你搞不清那是花苞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我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天天看,天天等,可就是不见它们有什么变化。终于有两颗慢慢地长大了,又很慢很慢地变成黄色的花苞,然后冷不丁地开出两朵孤零零的花儿。写这篇文章时,已四九了,它只开出了两朵花儿,也没有新的花苞出现,我真的是很失望;而小区的那盆最少有上百朵。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想起小时候老师在黑板上写的两句诗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原因也不难找到,那就是家里的那盆经受不到苦寒。阳台是间玻璃房子,日照也很好,从早上八点能一直晒到下午五点;又临江,江水把阳光再次反照到家里,等于多了层温暖;没阳光的时候,我总是将取暖器拎到阳台上,开着它喝茶读书发呆。它吹不到冷风,淋不到冷雨,受不到霜冻,所以也就丧失了活泼的生机,失掉了生命的本真,忘记了它存在的意义、价值和美。如此这般,它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想,我还是也把它搬到小区那个风霜雨雪都有的角落里去吧。

印象梅花

文/李瑞华

对于梅花的印象,最初是从画册、文字里。一幅一幅的写意梅花作品赏心悦目,苍劲古拙的虬干,杂乱而有序的梅枝,艳红的梅花,含苞的、绽放的,一束一束,吸引着我的艳羡和喜欢。而在那些大家的文字里,也是各显或细腻或婉约或粗放文字表现手法,饱蘸情感的墨汁,多对梅花洋溢溢美之词,那些对梅花的赞美颂扬已经无以复加,所以,对于梅花,我实则是没有资格再写了,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怀着一种崇敬之情来欣赏或者感悟,所以,梅花对于我来说,更多的时候是绽放在心底的敬仰。

其实,故乡本没有梅花的,我所居住的这个地方并不盛产梅花,只能间或在公园里见到过腊梅的身影,然而,尽管这样,我还是对于她有着难以释怀的情结。腊梅,普普通通,没有金桂的芳香,桃花的艳丽,白杨的伟岸。然而,她有一种刚毅的风骨。敢于在荒芜的季节里扎根,在贫瘠的土地上生长,在凄厉的环境中固守。

腊梅,绽放着一种精神,绽放着一种品质,绽放着一种希望。在我的笔下是一种永远写不完的意象,在我的心里是一首永远唱不厌的歌谣,在我的眼里是一幅永远看不够的画册。她敢于拒绝平庸和脆弱、肤浅与轻浮、空洞和苍白。没有一种冷风能阻挡她心灵的歌唱,没有一种阴雨能淋湿她精神的彰显;没有一种冰雪能够折磨她傲骨的躯体,没有一种诱惑能够改变她对冬天的执着;没有一种力量能够动摇她对春天的信赖。

腊梅,我在风雨中读你,读你火红的脉动。读懂了故乡人敢想敢干的强悍风格、艰苦创业的可贵精神、崇文尚武的良好氛围、厚德载道的美好传承。

多少回,用深情的目光,眺望你严寒中绽放的姿势;多少回,在历史轮回的支点,与你幸福的相遇。曾经在梅花中尽情呼吸,感受那与春天贴得最近的心灵,感受梅花血性的诗意。我希望做一朵高洁的梅花,一起寻找美丽的写意。

深深的爱你,梦中的腊梅,你是我远方眺望的一道风景。

世态炎凉,坠入梅花泪

文/夜丶好冷

一程山水一程月,一季花开一倾城。

相思离别梅花泪,唯将此心守流年。

烟雨红尘,淡淡的思念随风飘散,微风轻盈,将一缕穿越轮回的思念融入我的时光,染成一抹为你倾心的惊艳。让花开倾城的芳香在有你出现的烟雨江南飘散。时常在想,如果不是那一次偶然的相遇铸就了你我的邂逅,我的今天将会是怎样?是一如往常的沉寂在忧伤的旋律里,还是像匆匆过客般消逝在无痕的岁月中。

红尘阡陌上的相逢那惊鸿一瞥间,无论是惊艳的相遇。

还是风雨中的牵手,如若没有前世的缘定三生,怎会让我与你在这云烟深处邂逅。

醉隐时光月无殇,浅笑倾城笑梅花。

任时光飞逝,我只知道,与你听风数雨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时光。

然而在我的流年里那些一直拥有的却从被未珍惜过,当无痕的岁月划过寂静的时光,我依旧还是我自己,唯一不同的只是早已满面沧桑。无论逝去的曾在不老的岁月抹去多少春秋往事,在遇见倾心的瞬间,将柔情缱绻化作风花雪月,在花开半夏的流年里用风情万种的淡然书写成最美的情感,让它在岁月里飘香。

长夜漫漫,谁的忧伤在这深秋的季节里,编织成一抹挥之不去却又擦肩而过的旋律,将落寞的沧桑沉淀在流年的烟雨中,当你熟悉的微笑划过我的心中,在那匆匆刹那间,你那如莲绽放的身影已然成了我刻骨铭心的思念。今生,我愿与你携手漫步春秋用无悔的痴、无怨的爱在流逝的岁月中刻下永恒,想你,在这个寂静却不失萧瑟的深秋。

时光如水,流逝无常,开心的时刻总是走得那么匆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典藏的身影早已在岁月的流逝中消散,无声的记忆将那些潜藏在时光中的微笑融入弹指叹息间,让翩翩起舞的思念在物是人非的桑田中绽放,花开的倾城芳香着一季的流年,让思念在流逝的时光里渐渐蔓延,些许熟悉的场景,似曾相识的画面,淡淡忧伤的旋律,醉人迷茫的芳香,在这个充满诱惑的季节里勾起了曾经沧海的回忆。

当转身过后,才发现那些早已淡忘的记忆在此刻突然变得如此清晰,多少未曾说出的话语早已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如果说,与你相识在这唯美的烟雨江南之中是我此生无法躲避邂逅,那么我愿伴你谈笑红尘与岁月共舞。

在这烟雨江南之中如果没有那些随风的拂过岁月,将飘散在时光旅途中的记忆带进了云烟飘渺的红尘,融入我的世界打开了我早已尘封已久的心门,在这个璀璨繁华的季节里,遇见你是我燃尽亿万次轮回的祈求才换来的一帘幽梦。

本想与你朝夕相伴看细水长流,缠绵春秋看花开一季为你倾城:奈何,岁月流逝,物是人已非。从此,为了追寻你那让我魂绕梦牵的身影我踏上了红尘之巅,梦想着在那花开半夏为你倾城的季节里与你邂逅。

待那一抹无奈的落寞,在经年的红尘中,将邂逅的期盼染成飘渺的云烟,在不许地老不言天荒的朝夕里,我踏遍万水千山直到海角天涯,将牵挂散落在每一段与你有关的回忆里,让你的微笑在幸福中绽放,蔓延,回荡…

母亲的梅花

文/邹娟娟

母亲爱花,年轻时如此,年纪大了,更甚。从各种太阳花、月季花到牡丹、芍药、雏菊、腊梅,一年四季,家里的小院都沉浸在花海里,旁人一进小院,就能嗅到各种芳香,院子里的人也沉浸在这股香气中。

“东风第一枝”是鲁迅笔下的腊梅,我母亲极爱这种清骨瘦削的花。五年前母亲到邻居家串门时一眼就看中了它,当即觅得一枝,插在枇杷树旁。那年,我们回老家送年礼时,母亲没有顾得上茶水和各种年货,只是拉着我去看她的腊梅。

拉开小门,一股浓香随着寒风浸入鼻腔。腊梅孤立在院子的北边过道,正是西北风吼吼直窜的时候,花香一阵一阵的,如一条条曲曲绕绕的香绸子。眼前的朵朵鹅黄正是这香气的源头,于冷风飕飕间,千朵万朵恣情怒放。在斑驳的阳光下,花朵晶莹剔透。几多薄瓣相偎,如仙子聚会;几丛鼓鼓花苞,黄珍珠般,又似纯真的婴儿酣睡枝头;也有轻启朱唇,微露贝齿的娇羞朵儿……无一片叶,只有枯瘦的枝干,横斜铺陈。一水缸置于一旁,因前一阵子下过雨,缸里满是清波。如果晚上看,这梅,不正应了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吗?想到这里,我不禁在脑中勾勒起梅园的倾城风姿。

我们正看得兴起时,母亲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碌。我们也跟着进屋,母亲又递来几杯茶。热乎乎的茶水里也漾着小巧的鹅黄,那股香气攀着热乎劲蹭蹭直冒。“妈,啥时有这情调的?”我打趣。“这么香,怎能浪费了?”母亲又撩起围裙擦手,抓过一把葵花籽,散在桌上。然后,又一阵风似的钻进了厨房。一边是清冽梅,一边是勤劳母,中间隔着无所事事的我们。

我们晒太阳、喝茶、吃瓜子——安享在母亲的温馨打理中。于最深的缘起,此刻,一切回归到柔软和感性。此去经年,母亲从年轻貌美到白发斑斑、手脚皴裂,从日夜耕作到叹息抚田,从儿女绕膝到夜深孤零,她曾经无比强大、坚硬,被岁月锤炼成女汉子,又被韶华打回柔弱的原形。

母亲每日仍在奔波中操劳,在辛劳中牵挂。妥协于衰老,销迹于纷扰。唯一坚持的,就是在万丈红尘中追寻着悦己的心。悦己何其难,母亲念着儿女,能供给成年儿女的就是地里的果蔬。于是,母亲开始苦心经营这方寸天地,越陌度阡,努力在田地间绣花。

一段欢喜的背后总有一份对人生的笃定。母亲致力于花草、果木、蔬菜劳作的境界超越常人,能将门前十来平方的菜地置办成艺术园。高矮错综,藤蔓支架,花木成行,一派旖旎春光。小院里的废盆也被改造成独特的花盆,喜阴爱阳的花花草草在她的巧手下,一半明媚,一半倔强。即使在凝霜结冰的逆境中,母亲也能将自己的欢喜绘成画卷,织成锦绣。

如今的腊梅正是其中的代表。腊梅,又称寒客,为百花之先。腊梅花凌寒而开,迎霜傲雪,香气浓郁。我的母亲饱经风霜,培养三个儿女,不曾屈服于任何人,就如同素心腊梅一般。

梅花香深山

文/邓成日

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走进海洋山的深处。

隆冬时节,雪花已经飞舞过几次了。路旁残雪,山岭寂静。涧沟旁边,几棵高约两丈的大树,一片洁白。驻足,抬头,静看,洁白之中,原是树上的枝干上挂满了小小的白花,清新而典雅,纯真而奇香。与山岭上的光枝祼干,截然不同。

那是什么树?开的是什么花?为何立于山涧的道旁,而独自幽香?既无春风的引领,也无朔风的笑迎,恬淡自如,立于山野之偏僻,再现一场雪花的飘逸,释放崇山峻岭的灵气,展现古朴与旷达。没有断树残枝,也没有世俗的媚态。倒像清清爽爽,自自然然,从从容容的山中女子。

一问村人,说是梅花,白梅。

是吗?真的是我们曾经为之讴歌多少次的梅花?真是我们向往而为之崇高的梅花?怎么会呢?梅花是何等的高洁,怎么会是如此平凡地山中生长?心里一时乱想,倒有些蒙了。

古人云:梅花香自苦寒来。梅树生在这苦寒山区,独自在冰天雪地傲然生长。这一点倒是不用怀疑的。但不至于在此山中,与野树杂木相混杂,苦苦守望寂寞的山岭。它应该在一片梅林之中,成群地展示雪国的风采。那傲雪凌霜的雄姿,蔑视权贵的气质,敢于讥笑世俗的眼神,决不苟同偏见的态度,应该展现得淋漓尽致,一览无余。像古时高傲伟岸的士大夫,是一副飘逸脱俗的形象。为何落得眼前如此的平凡?虽有凝重的气息和高古的风范,却与想象的大雪飞舞中所展现的清新艳美之姿,相去甚远,让人难以相信。

回想过去,以前所见到的梅花,仅限于书画和影视作品,往往是大雪纷纷,红梅绽放,白雪中显露鲜红的色彩,是那样的晶莹透彻,一尘不染。惊叹其芳华,赞美其品质,感悟其要义。可惜啊!自己从未身临其境,一睹芳容,一嗅清香,一探究竟。只是沿着别人品尝过的余味,嘴嚼过的渣滓,索取貌似清新的感受。然后牵强附会地做作一番,装模作样地感叹一番,好像得到了人生的真谛。简单的认同,俗套别人的观点和做法,没有鉴定和甄别。人道三斤八两,自己从无怀疑,也不询问轻重,盲目听信。脸上毫无愧色地接受,变成理所应当的东西。也慢慢形成固有的审美模式,甚至在教育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沿袭其固有的模式和做法。说来真有点悲哀。

现在想来,或许老师的讲解,也是人云亦云。他们可能也没有机会亲眼目睹白梅的冰清玉洁,或者红梅的欣然绽放。由于条件的限制,无法亲自体会和感悟,只有遵从前人的说教罢了。幸而梅花的品质没变,若有异变,我们会真的去深究其所以然吗?

重温龚自珍的《病梅馆记》,似乎有了新的认识。

守一方清静,得一方安逸。实际上欣赏与否,全凭自己的兴趣和眼力,何须人为地去做作,做些画蛇添足之事;或者凭自己的幻想,做一些有违自然规律之事。那不仅是大错特错,更是错得没谱了。

遵从自然,与旷野为伍,就得些古意和坚守,承接天然之芳华。我们若感兴趣,不妨年轻自己,做一个寻梅赏梅的使者,又何惧路途之遥远,山野之旷达?

且插一枝梅花醉

文/任崇喜

这个冬日,雾霾肆意横行,实在无奈,也实在乏味得很。

无聊便翻书。喜的是,看到一句:寒家岁末无多事,插枝梅花便过年。这是郑板桥的诗句。只有郑板桥,才能这等心境和雅致,才可写出这样的诗句。

心,俨然动了起来。虽然没有郑板桥的雅趣,但读到这样的诗句,还是能给心带来一丝生机、一点喜气,更能给人带来暖意、带来温馨。

在古代,插花是一件雅事,无关过不过年。

古人插花,主要方式可分三种:花瓶式插花、盆景式插花和壁挂式插花。古人插花,要求插花活泼自然,有生机、有韵味,高低有层、疏密有致。“喜红则红,爱紫则紫,随心插戴,自然合宜”,这是李渔的见解。“花宜瘦巧,不宜繁杂。若插一枝,须择枝柯奇古;二枝须高下合插。亦只可一二种,过多便如酒肆”。这是文震亨的说法。按沈三白的话说,枝枝叶叶都可以入诗入画,只要给我们美感就行。“枫叶竹枝,乱草荆棘,均可入选。或绿竹一竿,配以枸杞数粒,几茎细草,伴以荆棘两枝,苟位置得宜,另有世外之趣”。

插花是件雅事,插曲折多姿、经霜耐寒的梅花,更是雅上之雅了。

据记载,禅宗六祖惠能生性好梅。每到一地都以插梅为记。一次,他寄寓端州期间城西一土冈之上,夜里林跃坐禅,为四周清丽景色感染,便在冈上遍植梅花,昭示他惜梅喻爱、以爱扬法的无限禅心。当夜,万树梅花迎风绽开。这样的禅意,这样的风度,更契合宋人的生活

点茶、焚香、插花、挂画,被宋人合称为生活“四艺”,是宋人追求雅致生活的一部分。这里的花,几乎囊尽一年里的所有花卉。在冬天来临之前,聪明的女人,把应季的鲜花夹在书册中间,留作冬天簪髻插花之用,宋人称之为“花腊”。没有花儿,她们就把春桃、夏荷、秋菊、冬梅等更多的四季花朵图案,“皆并为一景”,让它们长相厮守,从头到脚展示。岂止是女人?宫廷盛行簪花宴,御苑常备应节鲜花,做赏赐、宴会簪戴之用。能被赏花戴,是一件幸事。

在宋朝,梅花最盛。“梅,天下尤物,无问智、愚、贤、不肖,莫敢有异议。学圃之士,必先种梅,且不厌多,他花无多少皆不系轻重。”“足见梅花在宋人心目中的地位。“梅花为天下神奇,而诗人尤所酷好。”梅花枝干挺秀,花色雅丽,香味清幽,不但进入文人的诗词里,而且浸入文人的骨子里。和靖先生“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姜白石喜梅的暗香疏影,胡铨说“我与梅花真莫逆”,何梦桂“问梅花与我,是谁瘦绝”,陆游感叹“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南宋诗人范成大不仅栽植梅花成瘾,而且“食梅”成史上一绝……动人心扉的传奇故事里,展现的是孤芳自赏、幽洁自持,寄托的是孤清与落寞。

在冰封大地的酷寒冬日,铁骨铮铮、锦心绣口的文人,最喜欢插的该是梅花了。

朱敦儒“志行高洁,虽为布衣而有朝野之望”。靖康年间,两次举荐为学官而不出任。他说:“麋鹿之性,自乐闲旷,爵禄非所愿也。”于是,他拂衣还山,“射麋上苑,走马长楸。对葱葱佳气,赤县神州。好景何曾虚过?胜友是处相留。向伊川雪夜,洛浦花朝,占断狂游”,是他南渡后回忆的当年得意生活。“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这首《鹧鸪天》,是他前半生人生态度和襟怀抱负的集中反映。

“一剪梅花万样娇。斜插梅枝,略点眉梢。轻盈微笑舞低回,何事尊前拍误招。夜渐寒深酒渐消。袖里时闻玉钏敲。城头谁恁促残更,银漏何如,且慢明朝。”一剪寒梅,凌寒绽放,白雪映红梅,骨傲姿娇。周邦彦的无限惆怅低回,该与梅花无关了。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李清照南渡后,颠沛流离,沦落漂零,哪里还有心思去插梅呢?“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描述的该是她的心境吧。事隔多年,她连安身立命之处也没有,又怎会惦念旧日的那一树腊梅是否安然无恙?

插梅、咏梅,是借梅怡情、抒怀、表节。不管身置何处、心境如何,快雪时晴,且插一枝梅花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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