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文章

2021年04月19日好文章

清明雨

文/漠北雪莲

高原小城的清明时节,还是凉风飕飕,时不时的雨中还飘着雪花。

不过清明飘落的雪花,不像是冬季的落雪,那样的风霜利剑,刺人肌肤,使人有种彻骨心寒的感觉。这个季节的雪花,像白色的精灵,在天空悠悠地飞舞着,旋转着,飘飘荡荡,轻轻拍打着你身上的尘土,缓缓为你披一件孝衣,带给你一份肃静的庄重。那毛绒绒的花朵落在地上,即刻就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一股潮潮的水蒸气,慢慢向大地散开,天地之间雾蒙蒙的一片。

我踩着潮湿的大地,注视着遍野渐渐泛青的绿意,带着凝重的心情,去祭奠“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亲人们。远处一座一座的坟茔里,围着一圈一圈的人群,他们在和已故的亲人“团聚”,一股股青烟飘飘摇摇升向天空,那是人间为天堂的亲人送去的安慰和祝福。

在岁月隐隐的缄默里,晃动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爷爷、奶奶、伯父、伯母、父亲……

在淡淡的烟幕中,我看到了站立在风中孤守坟头的父亲。因诸多的原因,父亲生前留下遗言。老家坟地留给他的位置,他不想占用。他要去戈壁沙滩的公墓,和他曾经朝夕相伴的同事们再聚。我们尊从了父亲的遗愿。

清晨吹来的凉风,像一声声来自很遥远的,久违了的亲人们亲切的呼唤声,清晰、温婉。摇曳在荒滩之中的沙棘,低下头颅,向长眠于地下的人们致敬。宽阔的戈壁沙漠被巍峨延绵的祁连山环抱,一座座坟墓对峙着白雪皑皑的山峰,被荒草覆盖的旧坟旁边,是新添起的黄土新坟,一座坟墓一段往事,一堆新土一份悲痛。墓碑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是父亲生前一起共事的同事,有的可谓是患难之交。他们历尽艰辛,艰苦创业,执着追求自己的信仰。一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含辛茹恕抚养子女。看着子女们一个个成就了,他们终于卸下了所有的担子,丢弃了所有的烦恼,躺在大地上,无忧无虑地欣赏蓝天,舒服舒服地目送洒脱飘逸的白云。面对青山,他们围在一起,高兴时开快大笑,畅所欲言地坦露心事;郁闷时尽情发泄心中的不快,无所顾忌地,发自己想发的感慨。

丝丝细雨和着悲伤的泪水,伴着思念的心绪,陪我轻轻来到父亲的墓碑前。静静地垂立在父亲的坟头,我怕惊醒父亲,我怕打搅沉睡了许久的伯伯、叔叔们。微风掠过我的发梢,略带绿意的沙棘随风摇摆,“啪啪啪”我听到了雨点打在乱石上的声音,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任它在我的面颊流淌。滴滴雨丝扯不断我对父亲的思念,我看到了雨中的父亲缓缓向我走来……

那一年的夏季,我们还在老家居住。连续几天的大雨,使我家本来就破烂不堪的土屋,更经不起雨水的浸泡。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地下、炕上全用盆盆罐罐接雨水。我和弟弟分别蜷缩在炕的拐角处,母亲身上披一件破旧的棉衣,已被雨水淋透。她跑出跑进想办法,试图用她的单薄的身子,为我们挡住滴漏的雨水。但雨越下越大,母亲埋怨老天不长眼。

就在一家人一筹莫展时,父亲出现了,他知道这样的天气,房子肯定会漏的。当时农村条件差,有钱也买不到防雨水用的油毡和塑料。阴雨连绵的天气,让父亲也很焦虑。他安排好工作,买了好大一卷塑料布,从县城步行十几公里回家。他来不及歇息,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水珠,就和母亲一起,拿起塑料布覆盖房顶。大雨中父亲和母亲挽起裤子,搭上梯子,先是父亲上,母亲紧跟在后面,父亲一手拉住双腿打颤的母亲,一手抓住房檐。我和弟弟分别扶着梯子的两边,尽量不让梯子晃动。他们爬上房顶,用塑料布把房顶盖住,周围压上木棍,土坯。屋漏的问题暂时解决了,看着浑身沾满泥巴,衣裤贴在身上的父母,我们欣慰地松了一口气。

风雨中飘摇的老屋里,留下了我们童年欢快有趣的笑声,也留下了我们艰辛生活的深深记忆。

因为我们姊妹都上学,家中经济拮据又缺乏劳力。父母无力再翻修老家的房子,十几年里,我们就一直守着那三间破旧的屋子,直到搬进县城。

我们姊妹的生活刚有了着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父亲走了,永远地走了。

巍峨的祁连山,被雨水冲洗得清澈、明净,被雪覆盖得耀眼深邃。静立在父亲坟头的我,对着沉静的山峰,任雨水拍打着我的脸,任微风拭擦我的泪。在茫茫戈壁滩上,我寻找着那根思念的长线,寻求一丝心灵的慰藉。

又到清明

文/山樵之光

又到清明。自从清明节成为国家法定假日,大家不再因上班凑不齐而烦恼了。午饭后,弟弟一家,儿子一家,女儿和从杭州赶来的女婿,加上我们老俩口,一行十人,驾着两辆车,去老家扫墓。

祖父、父母、叔父的墓就在一条名为四啸盘的圩埂上。这里地势颇高,两边与我们的村子隔田畈相望。紧靠圩埂是一条南北向的河流,犹如一条长龙在此静卧栖息。这条河原本是附近村庄进城的重要航道,只是近年公路进村,交通便捷,才失去了通航的作用,但仍然在发挥着防洪泄洪的作用。据一位高人说,这里风水很好,因此,沿河一带,也就成了墓地。我家的这块土地,是祖上伟下来的,土改时仍然分给了我家使用。公社化后,这块土地就划给了他姓人家来使用了今成了桑地。我家的这块土地正好坐落在龙的腹部上,颇有稳如泰山之意。祖母是第一位葬在这里的先人,她五十多岁时就因肺气肿而去世。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因此对祖母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九岁时,祖父去世,享年78岁,在当时也算是长寿之人了,祖父一生与算盘打交道,曾在南皋桥一家鱼行里做会计,直到解放才回家赋闲。祖父很喜欢看书。记得我家的阁楼上,有很多书,都是对折单面印的线装书。什么《粉妆楼》、《镜花缘》、《七侠五义》等,有几十部。受祖父影响,我也有从小养成了买书看书的习惯。可惜的是,在那大跃进的年代里,阁楼上的旧书几乎全被祖父当柴火烧光了。待到我懂事后再去找书看时,只找到半部《镜花缘》。

我家太祖父海门公的墓在北孟凤头,与四啸盘遥遥相望,那里长眠着太祖父、太祖母和他们的第三个儿子,也就是我祖父的未成家的三弟庆本先生。至于再上几辈的墓在哪儿,已经无法知道了。仅记得村子南边,林家湾的对面,有一座庙,供奉着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土地庙已经在“破四旧”时被夷为平地,砖木也成为建造村小学的材料,废墟上已经种满了大大小小的桑树。庙里那棵几百年的古柏,也被人砍去,据说此人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庙的西边是一片荒草野坟。其中有一座高大的坟墓,是用三合土夯实而成的,颇有大户人家的派头。那里荆棘丛生,阴森可怕,少有人去。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政府号召深埋坟墓,生产队在寻找墓的主人家时,才从村里的老人口中打听到这座坟是陈家祖坟。因此深埋的任务就自然落到还在乡下务农的陈家人身上。当时,我正在公社当民办教师,可以说是“皇命所在,义不容辞”。历来听上级话的父亲,受城里陈家几位长辈的委托,乘回家休假,就请陈氏在乡下的亲戚朋友帮忙。我们先在坟头焚香、烧纸钱,叩头跪拜,祈求先人原谅:这是大势所趋,实出于无奈。开挖时,村上的人都来观看。这是一个四穴墓,由于没有碑文记载,不知所葬四位先人为谁。墓穴里积满了水,四副棺木全部浸泡在水中。人们都觉得奇怪,此地地势很高,为何积了那么多水?有位老者说:“风水风水,就是要有水”。看来这里风水确实不错。也许正是水,这四副棺木保存完好。只是年代久远,里面陪葬的东西已经完全腐烂。据帮助移骨的毛生哥(他是陈家的外甥、海门公长子长孙女的儿子)说,陈家过去虽说是大户人家,却没有什么太多的财产。所谓的朝服、凤冠霞帔,都是假的,没有一点真金白银。大家在棺木找遍了,仅找到一些珍珠,但用手轻轻一捏,就变成了粉末,全部风化了。在女主人墓里找到几个锈迹斑斑的簪,一折就断,似乎就是铁质而已。第二天,城里来了几人,起了疑心,以为乡下的人盗到了什么宝贝。幸亏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否则这场冤枉官司就洗不清了。父亲和叔父小心翼翼将先人遗骨放准备好的陶罐里,就地深埋。就这样,高高的坟墓,变为桑地,要不是放了一块石头,边形迹都没有了。

改革开放后,民间的传统习俗得于逐步恢复。当我们第一次堂而皇之去扫墓时,祖父母的坟已经淤没在草丛中。1988年清明,已在湖州一所中学食堂打工的叔父,托人做了一块水泥碑牌,由我用隶书手写了碑文请人刻上,树在祖父母的坟前。1990年慈母仙逝后,就葬在离祖父母墓不远的地方,在这里陪伴着先辈。自此,我们按照乡下的风俗,每年滤膜明和冬至的前三天或后三天,总要凑出一天时间,前去扫墓,给先人烧点纸钱,寄托哀思。每次去,我的心都是很沉重的,尤其是对母亲的思念,更令我心碎。母亲操劳一世,正当可以享一点清福的时候,病魔却夺走了她的生命。我纵是千万富翁,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我唯有把对母亲的爱,全部用在对父亲、叔父的孝敬上。2003年1月,已经80多岁的父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的心跳只有三、四十跳。按常规,可以安装心跳起博器。父亲当时也是希望能够安装啊。可是医生说,我父亲身体实在太虚弱,需要保养一段时间再看情况。1月22日早上,父亲精神十分亢奋,坚持要出院回家。我兄弟俩实在无法,在征得医生同意的情况下,配了药,借了氧气瓶等,办了出院手续。于下午1时把父亲接回了家。父亲环顾家中四周,会心地笑了。我妻子正好来看他,父亲还说“下班啦”。2时多,父亲安然入睡,谁知至晚上九时左右,他停止了呼吸,永远离开了我们。

叔父(字三才,名阿高)他一直跟我们过。他也曾结过婚,女方是宜兴人。好的名字我还记得,叫玉英,上过中学。那是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很多江苏人都嫁到我们村上来。我家的这位婶娘,对我很好,当时我大概已经念到小学四五年级了,她就主动做了我的辅导老师,经常教我做作业。婶娘与我母亲的关系也很好,妯娌之间特别和睦。一般说,我们这边的风俗,弟兄成家后,就要自立门户,请娘舅帮助分家,有的为了分财产还要打得头破血流。所以弟兄不分家,这在当地几乎是没有的。但是好景并不长,终因叔父和婶娘的性格、文化素养差异太大,我们未能把婶 娘留住。就在他们婚后的第三年,1964年秋,婶娘说是要回宜兴娘家一趟。那天,母亲和我步行十几里,把她一直送到汽车站。这位婶娘很有骨气,凡是我家买给她的衣物等东西,一样都不拿。结果还是我母亲打了包,送到汽车站才硬是塞给她带走。这些衣物在今天看来,不值什么钱,就是那件大红的绒线衣,在当时还是我父亲开后门买来的,可以说是一件奢侈品了。自那次分别,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但是,我却常常想起她,我的好婶娘,您还好吗?此后叔父一直未成家。叔父终生滴酒不沾,唯一的嗜好就是抽烟,这使得他早早得了支气管炎,况且这在陈家是有家族史的。据父亲跟我讲,祖母就是吸烟,得了气管炎,五十多岁就去世了。我姑妈也是死于气管炎,所以父亲早就戒了烟,得于长寿,活到八十多岁。督到了七十多岁,已经发展到睡觉不能躺下的程度。尽管这样,他还是偷偷地吸着。每次我妻、弟媳为他清理床铺、清洗衣物时,总会在枕头下、口袋里发现一点蛛丝马迹。这个时候我们会自然而然地规劝他一番。对我们的善意批评,叔父只是一笑了之,真是“虚心接受,永不改正”。我从来没有给他买过一盒香烟,现在想来,也有点后悔。1997年我家住房条件有所改善,我和妻儿搬到新居去住了,将近60平的老房子让两位老人住,饭还是一起吃,由妻子来做。父亲去世后,我和弟弟想到叔父严重的气管炎,特地从乡下请来叔父的好友,来陪伴顺便照顾他,没料到,就在父亲去世后的两个月,叔父也不辞而去。3月22日,那天,我正好出差在双林镇,接到电话,赶回家中,叔父已经落气,竟未能说上一句,成为终身憾事。那年清明,我们把父亲的叔父两兄弟的骨灰送到乡下墓地上,并排修了二个墓,并在墓前树了大理石碑。一个是父母的合葬墓,一个是叔父的墓。好让他们兄弟俩互相有个依靠,说说话也方便。

又到清明,天气格外的晴朗,公路两边田畈里的油菜花,充满了生机。我们全家站在墓前,点起香烛、焚烧纸钱,小孙子也将自己制作的彩条挂在墓前。轻烟袅袅升起,我的思绪也渐渐远去。我不禁喃喃自语:亲爱的父母亲、叔父,陈家的列祖列宗,请你们的在天之灵放心吧,陈家后继有人!

黑麋峰记——清明

文/海燕

雨在山上下得荡气回肠,正合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句诗词,它就像一个美丽的魔咒,连黑麋峰这座有神性之美的大山也同样逃不脱湿淋淋雨的冲洗。

清明节是中国传统祭祖与扫墓的节日,在大山上埋有先祖的人们,不管天下多大的雨都得在这个节日的前后上山来,用纸钱与香烛表达他们的怀念。上山的路上,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撑着伞,正在雨里忙碌着摆祭品,白色的纸幡在冒尖的坟头上被雨淋得湿溚溚的,紧紧地缠绕在一根竖立的竹棍上。我们一晃而过,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许多年后的今天,哀伤应该已从他的内心深处剥离,只余下回忆与念记,他的亲人也是有幸的,能在这样一座大山上久久地居住下去,与大山血脉相依,直至与其融合,成为大山的一部分被人景仰。

整座大山被湿透的感觉是非常旖旎的,但我们只能在车上观景,从一条条岔道荡开去,就能看到雨中的青山坳,雨中的土砖屋,雨中的梯田,水亮亮的梯田里如今长满了绿草,大山中的田土被开垦的时日还为时尚早,绿草就让它们长着,土砖屋顶子上刚冒出青烟,就被雨打湿了,就被风吹散了,雨中闻不到炊烟的气味,只有湿腻腻的青草、树木、空气的味道,水雾笼罩了山野,每颗雨水落地时溅不起水花,它们被大山快速地吸收,大山像海绵一样永无止境地大口大口吞咽着。

雨没完没了的下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等到放晴,再上山时,杜鹃就开遍了山野。我们艰难地爬上黑麋峰的云雾茶山,在山脚下,就听到茶山中回荡着采茶人的调笑声,她们的声音在大山里传得很远,有几个着红衣的大婶在茶山里隐约起伏,还有一个男子汉斜挎着布袋,熟练地采着肥嫩的茶叶。茶山有好几十亩,依山势种植,每颗茶树都有一人多高,三四人才能合围。我不小心与同行的人走失,仅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却看不到身影。茶树之间已没有了人能行走的树隙,它们密密麻麻地长到了对方的身体里,我在里面迷失了方向,仅凭彼此的呼唤摸清方向后,绕过茶山才汇聚到一起。

雨后的太阳虽不算太烈,但姑娘们仍担心晒黑了肌肤,她们用帽子和袖套将自己套得严严实实的,那些青翠的绿叶子紧捂在她们的手心中,采摘了一大把就放入随身的粗布袋里,茶叶落入布袋中时,还带有姑娘们的体温,它们在袋中散开,迅速敞开曾被捂紧的身子。

从茶山山腰上往对面望去,有一座山包上一丛丛杜鹃正灿烂地开,它们从低矮的杂木林里使劲往外钻,长长的细枝干在悬崖边铺排开来,它们的叶子所剩无几,每根枝干上仅有几片瘦小嫩黄的叶子向上簇拥着,这使每簇杜鹃在大山的青翠中特别显眼。

它们吸引着我们向其靠近,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的目测距离总是很近,我们从茶山下来,爬上开满杜鹃的山头时,却用去了不少时间。刚从山腰斜插上去,尚有一条小路供我们行走,待即将接近山顶时,却觅不到可行走的路,路似乎被隐藏了起来,就像大山将自己的隐秘之处遮掩了一样,它不想让人探秘另一种深遂,而我们像一群探秘者,历尽艰辛也得了望一下旁人没看到过的景象。就像现在,正因为没路,而激起了我们的窥视欲,我们太希望将大山掰开来,看到它赤祼祼的深处。

从树丛钻过去,攀过几块大型的岩石后,我们站立于山顶,脚下是被雨水山风打磨得表皮粗砺而外型圆润的各样形状的大石,岩石与岩石的缝隙里,冒出无数枝杜鹃来,它们红艳艳的花开得铺天盖地,它们毫无顾忌地开放着,似乎在这块无人进入的山顶上,已成为了它们怒放的盛地,这是它们的地盘,它们可以纵情地开,也可恣意地谢,大山见证了它们活泼泼地任意妄为的样子。大山中的事物已不再妄求别的什么,只为自己喜欢的展示个人独特的美。它们的爱很任性也很泼辣,像一团火红的球,灼遍大山全身,这是一种决绝的美,可以沿悬崖挤身下去,去奔赴另一个革命圣地般的义无反顾。

山顶上有几棵茶叶树,却无人采摘,茶树身上长满了嫩绿的小叶子,我们对茶树视而不见,我们是奔杜鹃去的,山上有路与没有路由大山决定,它决定对某些人开放的,肯定是自己最美,最令人动心的风景,就像我们此时,立于山顶,风景不仅仅在脚下,有心的人会将自己的眼光投放到更远一点的地方,比如,穿过那几枝杜鹃,大道旁的小村庄就若隐若现地浮在枝丫间,白的墙,黛的瓦,在镜头里,要么近景模糊而远景清淅,或者,你调换过方式看,会发现,远景正模糊着,而近景艳得那么夸张,像即将奔赴你内心的火,需要将你焚烧,方能成就一场壮美。

在蓝天白云里,杜鹃开得如此奢靡,它比爱更泛滥,比爱更娇媚,比爱更有心计,它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花开的时间,等花期一过,它的身体,就隐入大自然中,被自然中神性之物顷刻收入囊中,它奔赴的是另一场盛宴,是我们无法亲见却可畅想的美妙的雾景里,或者是一场花仙子之约,更或者,只为在清明节里,为亲人点燃自己,让自己燃出花来。

清明的雨

文/徐新月

倚在窗前,聆听雨的声音。就像在听一首空灵的小调,那般纯粹,让人不禁莞尔,沉醉。

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户,感受到那轻微的寒意。玻璃上的雨水滑过、滴落。

然,又该是何等诗意。从屋檐上倾泻下来,像是一层雾水,朦胧却又清晰可见。

路上的行人很少,撑着伞,在我面前穿过,一个又一个。不似往日那般从容,或多或少,脸上都添了几分哀思。思绪不由得一阵恍惚。或许,千百年前,亦是清明这一时节,行人也如此般。

清明如画,却往往在不经意间,勾起人们心底的几丝愁绪。仿佛又见,那块干净的墓碑前,几朵菊花轻绽。茎上,一根丝带蜿蜒、缠绵。雨水滴落在地上,像玉石敲击般清脆。入耳,却成悠扬的音符。

清明的雨,似一卷清幽的水墨画,抬眸,又见一帘幽梦。

一提清明,便不由忆起暮雨潇潇,和那处被雨水冲洗过后的一分纯净天地。

清明时节的思念

文/徐俊

今天是星期天,一大早鸟鸣啁啾,便知又是一个难得的静好晴日,推开门窗,果然如此。然此时却对户外踏青了无兴趣,虽然已是人间四月天,田野里油菜花开得正黄,路边的小溪潺潺地流着,阳光撒在小溪上,银光点点,如串串珍珠闪烁,我还是窝在床上,靠在床头,想睡却睡不着,不如让思绪漫无边际地浮想联翩。

这时,我想起长眠在故乡的我的先父了。清明时节,不孝儿却在千里之外的他乡,为自已的明天打拚,不能亲临坟茔,为您祭扫了。好在春节期间,按照乡俗,领着儿孙看望您了。我用柴刀砍光了坟茔上的荒草杂树,拂去了墓碑上的青苔,在坟前的祭台上摆上供品,还有您一生也没有喝上的好酒,点燃长明灯,焚香鸣炮,虔诚地磕头,默默地祈祷。后来,儿孙们走了,我又独坐坟前,怀想您生前的点点滴滴……

独在异乡,最是思念泛滥成灾的时候,我思念故乡的孙女,想她淘气的样子,想她当面不喊爷爷,可是背后却到处找爷爷的样子;想她见我不给钱为她买东西吃,就把我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拿走的样子;想她把爸爸打她留下伤痕给我看的样子,想她背书不如她表妹撅着嘴巴气嘟嘟的样子。真是又好笑,又好急!

思念如水,总在漫漫长夜一遍遍地将我的心灵淹没,叫我不能自拔。此时此刻,我最忆是杭州,西湖上的樱花,今年你可曾烂漫;太子湾的郁金香,此时你可曾妖娆?

在所有值得思念的人中,最最难以忘怀的是深切地走进我心灵的人,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鼓励和希望;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我支持和方向;不求回报,只有叮咛。无怨无悔,不离不弃。怪只怪我此生羁绊太多,怪只怪我今世壮志难酬。愿将余日,泡一壶浓茗,任过往的点滴常在心中品咂,独自吞咽命运回馈于我的苦涩与甘甜,将每一个寂静的夜晚看透,将心中最美的诗行幻化成闪烁的星星。

思念是山,它巍峨而沉重;思念是水,它清澈而绵长。我愿是山上的一抔土,播种我的真情;我愿是水中的一朵浪花,洗涤我的污浊。这样想来,今天虽然没有户外踏青,还是值得的。因为我这颗漂泊的心因为思念而得以安顿。

清明时节雨

文/春月的晓

这个清明假期,雨水来得特别丰沛。古谚云清明宜明又云清明难得明,记忆中确是在这个日子经常会遇上雨天。节假第一天雨似乎如约而至时大时小淅淅沥沥下了一天,夜来春雨依旧。春雨敲打着窗棂敲打着楼外的车棚雨点声声不歇浅睡里时不时醒转过来盼着雨停,家人约好了第二天去看父亲。

晨起雨歇了,父亲在山的北坡。我沿前湖步行了一段,夜雨将空气洗的很清新花草树木在镜头里也明晰起来,一条春溪演绎了仲春的舞台,溪水边柳绿已浓如烟雨,间或有桃树挑着长长的花枝向对岸抛去媚眼,溪水被一夜的雨淘洗过比往日要洁净些水草青青养人眼目。溪头小径两旁的也盛开着桃花,夜雨惊花魂落红满地点点仿佛离人泪,那片片被风雨肆虐过却还依稀鲜嫩着的花瓣让人想到那些夭折的生灵。走过生机盎然的春溪走过落英缤纷的小径走过开着绣球花的城墙边,绣球花在这个时节盛开倒是蛮合时宜的。

那个傍晚在我的记忆深处,不愿触碰但我知道它一直在那儿今生不会忘却。姐姐对我说:就这样我们两人决定了就这样了!那是一个多么艰难而决绝的决定,省人医那时候还叫工人医院在它对面的乌龙潭公园的桥上,暮霭沉沉姐姐的声音在早春微寒的空气里微颤,两双对望的泪眼两颗无奈的心。桥上的我无心打量四周看不见那儿的风景,多少年过去我也不知道那公园是什么样子的但我记住了那桥:小小的微微曲拱着。

父亲生病了确诊了我的老师带着我带着父亲的片子找了几个有名气的医生,都说靠近大血管不宜手术其中有一个答应给开刀好像还蛮有把握的,去单位开好了支票父亲说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怕也没有用拼了。老师又陪我和姐姐去找一个权威传家级别的征询,这样就有了乌龙潭小桥上的决定。后来看着一些与父亲同样病的人手术后安好的样子,我会痴痴地想:要是我们拼一下呢要是我们舍得为父亲拼一下会不会有好一些的结果?艺高人胆大那个医生既然愿意为父亲开刀自然有他的能耐或许真的能让父亲从手术台上安然地下来?可是那是六比一的比率,我们不敢拿至亲至爱的骨肉生命去赌那七分之一的胜算啊!

家人在山脚下聚齐向半山坡走去,年复一年走过的小路四季色彩当有不同但我们走过的总是这个有时晴朗清明更多时烟雨迷蒙的时节,满目的苍翠欲滴漫坡的勃勃春机也减轻些许思亲的沉郁。一年又一年岁月就在我们重复走过的小路上流逝了,岁月流逝让人惆怅却又渐渐淡化了人们对故亲的回忆。春琪甩开大人的手走在最前面,三年前他加入了这支队伍,那时候他新奇的眼睛望着新绿的乡野问他路边的野花什么颜色的紫色的边说着边小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嘴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口水珠子。

父亲的家园又见零星开着野草莓花仿佛是主人派来的的花童守望着这个时节守望着常年寂寞中独有的一个热闹的日子,野草莓花是白色的而果子却是红艳艳的暮春初夏时候山野田间小路溪边不经意的遇见它那红宝石般的鲜艳欲滴不禁令人怦然心动。父亲的家园原来是有两棵树的高高的正好给父亲挡风遮雨,我记得那树的叶子有点像我认识的石楠树的叶子深绿和殷红的颜色,或许就是石楠树?但四六叔说那是石棠树并说旧时人们多在逝者的家园种这样的树,我想这是为了守护亡亲的魂灵吧。四六叔把父亲放进树下包着父亲的绸布和父亲最后的日子里小血管里喷出的液体是一个颜色的,那颜色几乎要刺瞎我眼睛。

山风轻拂间或飘来一点两点雨珠山林寂静着只听见时不时响起几声鸟鸣,总是这个时候清明前后那鸟就叫了,我一直把它当成布谷鸟不知道是不是的?它发出的声音就是布谷布谷还带着音乐般的韵律。当春盛之际花开花谢野地里传来这鸟的歌唱时不禁会让人莫名添上一些淡淡的忧伤。稍晚的时节野地里还会有一种鸟叫类似于“小荣小荣”的语音,那音调没有前面说的鸟唱出的音调婉转动听而是短促的显得很有些凄惶仿佛在寻找什么丢失了很久的宝物。我望着鸟叫声传来的方向,四六叔就在不远的山坡那面。石棠树下的父亲后来要被搬迁又是四六叔抱着把他安置在现在的家园,石棠树没有跟来石棠树还在原地吗?石棠树没有来陪父亲四六叔来陪父亲了,勤劳善良心灵手巧的四六叔年级尚轻的四六叔!

哥哥把妈亲手叠的元宝拢成一堆,燃起的火焰给还有些春寒料峭的空气添了一点暖意,那一个个精致的小银锭子在火焰中跳起舞来仿佛一只只翩翩的小蝴蝶。依稀记得父亲说过:春花开秋草黄。意思是指他的病,父亲是个有点幽默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不出有什么悲伤的痕迹脸上隐约还可见一丝微笑。从乌龙潭小桥上的那个春天的黄昏里到来年黄叶飘零的重阳节的惨淡子夜,我的父亲没有哭丧过脸没有喊过痛该说笑的时候依旧说笑。但我知道那是怎样的几百个日夜,父亲用坚韧和平淡遮掩了那一切。袅袅青烟似往事如烟,不忍细想不忍回眸,心的一角已结成了茧,是最坚硬的地方也是最柔软的地方,唯其坚硬才能挡住无边无沿的思念,因为柔软才不能触动一动就是痛就会流血。

下山的羊肠小径上擦肩遇见几个戴头盔推着山地车的少年我好奇问怎么把车推到这儿来了答曰待会儿从山上骑下来,我回望身后下山小路曲曲弯弯的傍着一条小山涧,小涧的水清清亮亮的水中生长着的杂木郁郁葱葱。古人谓之清明是因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人间四月天恰似那稍后将从山上骑车一跃而下的少年一般的明媚而清朗,满世界绿叶绿草满世界的紫嫣红的花朵啊!清明何止于祭祖也是踏青春游的季节,人们扶老携幼呼朋唤友放飞心情流连忘返,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这首宋诗便是写照。春琪又跑在众人的前面,他在唱着歌竟然能把《同一首歌》完整的唱下来,歌声稚嫩而清亮,不知为何我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春天苏北广袤平原上农人扶犁的吆喊声。清明更是播撒种子的季节,那农人唱歌一般的吆喊声是那样高亢悠长那样欢畅不已他在这个时节启航他在希望的田野上扬帆。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水汩汩青山依旧。放眼望去山野空蒙雨色迷离恍若春意更浓绿意更浓,这浓浓的漫天铺地流淌成一支乐音伴着生生不息的岁月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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