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文章

2021年04月19日好文章

清明之美

文/谢汝平

清明时节,倘遇难得的晴天,不妨呼朋唤友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感受大自然的清新和明朗,让心情也跟着轻松豁达。清明之美在于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清新的空气和怡人的暖风让每个人都有脱胎换骨的全新感受。每一株小草都精神百倍,每一朵鲜花都笑靥撩人,每一棵树木都威武雄壮,处于同一蓝天下的人们,有什么理由不振作起来?我们尽情呼吸,把工作的疲惫和生活的压力轻松卸去;我们自由奔跑,让身体保持健康协调;我们大声歌唱,让美好心情在清明时节弥漫开去,直达以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清明时节,假如淫雨霏霏连日不开,也不必懊恼,不要让心情跟着阴郁。清明之美在于纷纷细雨,在于细腻缠绵的淡淡忧伤。撑一把纸伞,去雨线连绵的池塘,往日平静的水面,在雨丝迫击下,溅起亮亮的水花,不知在鱼虾眼中,这一溅而灭却又接连不断的水花,是否为最美丽的景致。可以去缤纷的花园,那艳丽的花瓣,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更加水灵洁净,仿佛刚刚出浴的仙子。有花瓣被雨打落,可能引起你的伤感,但只有花儿落尽,才能长出果实,这是植物们成长的代价,也是它们所追求的终极目标,我们应该高兴才是。我们在雨里慢走,地下的泥泞湿濡了鞋,却冷却不了我们的内心,望一眼烟雨笼罩的田野,分明多了几分韵致,让你从现实走进神话,从忧伤进入欣喜。

清明时节,假如回乡上坟祭奠祖先,请准备好心情,在崇敬中自如,在感伤里淡然。清明之美在于情感,在于对先人的无尽缅怀。我们身体里流的是祖先的血脉,我们说着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写的是棱角分明的方块字,那是几千年的情感积淀,那是一脉相承的民族属性,那是波澜壮阔永不枯竭的思想长河。我们是懂得感恩的民族,在清明节缅怀祖先,为的是不忘历史,为的是警醒后人。我们素衣淡妆,用焚烧纸钱表达心情,用盛开的鲜花表达愿望,我们在清明节寻求与先人们心灵相通的机会,让那些为民族解放而牺牲的烈士们能触及到心灵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清明时节,可以度个悠闲的假期,随意去乡野、去村落,欣赏风景的同时,深入了解清明的习俗。清明之美在于文化,在于匠心独具的美食,在于祭奠祖先的虔诚,在于放飞风筝的惬意。早晨或傍晚,可以静坐窗前,读几首清明的诗词,体会古人对清明的思考;我们也可以在庭院踱步,细细思虑清明给生活所带来的改变。

清明是传统的节日,也是永远年轻的节日,清明需要传承,需要开拓,需要反思,更需要去守护。

清明雨

文/蒋沁含

清晨,新鲜的水汽浸透窗户,夹杂着青草与泥土的芳香。细小的雨滴从屋檐滑落,落在长满青苔的积水坑,沉闷的雨水顿时化为清脆的敲打声。我打开沉重的木门,天色未亮,只见带雨云埋了一半山,忽而听见了远方低回婉转的鸟鸣,清明便在朦胧与柔美之中缓慢伸展。

河畔,烟柳的发梢拂过茫茫水面,几只黑色燕子从眼前闪过。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童在雨中赶着黄牛的画面,黄牛的黑色眼睛分外澄澈,长长的睫毛倾斜而下,富有光泽的棕黄毛色的背,在雨水润洗后如同顺滑的流苏。黄牛不紧不慢地迈动蹄子,忠厚老实,如同这乡村的人。一声鸟的鸣叫响彻大地,穿过茫茫烟雨,直冲云霄。记忆之中的岩泉村又何处寻觅?或许,这就是了。

我与家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去祭祖。远方的山在白色的雾气中延展,柔和的轮廓若隐若现,沿途白色的野蔷薇绵延数十里,绵绵细雨中,白色蔷薇如同静谧弥漫,忧伤淡淡,却在雨水中格外清香,这花,莫非也懂得尘世的情?

近了、近了,杂草萋萋,故人已逝,万物静默,独留孤冢,黯然销魂,折花敬上,怆然涕下。最朴实的情,最真诚的忆,在清明的迷离烟雨中晕开。“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个体的死亡只是逗号,本没有什么抱怨和遗憾的。

沿途返回,车窗外白色的野蔷薇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浪花,这是生命的狂澜在不断延续。

回到老屋,天气转晴了。坐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看着孩童们放风筝,风筝越飞越高,直到在低矮的乌云里穿梭。步履蹒跚的老奶奶端上一盘清明花糍粑,糍粑的颜色说是墨绿又不全是,那是我没有见过的无法描述的一种绿,一阵清香引得孩童们都凑了过来,脏兮兮的手抓了几块糍粑,见了我这所谓的城里人,便又躲开,嘻嘻哈哈,没了踪影。

此刻,我多么渴望自己能做一回乡下人。

几只黑色的燕停在屋檐,倾斜着脑袋,谨慎地窥探着屋里,叽叽喳喳,啼叫不停,我问奶奶燕窝在哪,老奶奶指着房梁,憨憨地笑——房梁上有一个燕窝。很快,燕儿放松戒备,钻进了温馨的小窝。窝里,应该还有小生命的吧。一个小窝,又蕴育了多少生命呢?

“奶奶,它又回来了。”

“人像燕子一样,总是要回来的。”

“故乡在,根在。”

清明雨,一首流泪的诗,一曲不熄不灭的歌谣。

诗意清明四月天

清明既是一个节气,又是我国古老的节日。在清明时节,捧读古典诗词,别有一番风味。

祭扫是清明节最重要的活动,唐宋时期就已盛行。“乌啼鹊躁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累累春草绿。”在《寒食野望吟》中,白居易将人们上山扫墓的景象刻画得淋漓尽致。“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高翥的《清明》,流淌着哀婉的悲情和忧伤的基调,尤其是“白蝴蝶”与“红杜鹃”的鲜明对比,读来令人唏嘘。

年年扫墓依旧,然而扫墓人却不尽相同。宋代诗人胡时中在《清明行》中写道:“忆昔父母康健时,清明携我上丘垅。如今清明我独来,却将小儿拜先冢。”昔日父母带他一起上坟,如今父母双亡,他带小儿来祭扫父母的墓,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感叹生命的无常和“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缺憾。

清明节,在每个人的眼里,各有不同的风景。高翥面对世态炎凉,在《清明日对酒》中感叹世人的冷漠虚伪:“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张继在《阊门即事》中叹曰:“耕夫召募爱楼船,春草青青万项田;试上吴门窥郡郭,清明几处有新烟?”面对农夫被征、田地荒芜及社会萧条景象,诗人心中充满了愤懑和惆怅。“自叹清明在远乡,桐花覆水葛溪长。家人定是持新火,点作孤灯照洞房。”唐代权德舆新婚燕尔远行,远在家乡的妻子独添祭火,独守空房,那种挂念之切和相思之苦溢于纸上。“清明时节雨声哗,潮拥渡头沙。翻被梨花冷看,人生苦恋天涯。燕帘莺户,云窗雾阁,酒醒啼鸦。折得一枝杨柳,归来插向谁家?”南宋的张炎,清明时节客居他乡,听见雨声,无心赏花,折一枝杨柳却无门可插,细细读来,漂泊天涯的惆怅和伤感令人潸然泪下。

清明时节,万物勃发,满目春光,是外出踏青的大好时光。“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车。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路转堤斜,直到城头总是花。”捧读欧阳修的《采桑子》,清明时节人们在西湖赏花春游的喧闹图景,如一幕幕电影镜头,在眼前切换。“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宋代吴惟信向我们绘声绘色地摹画出人们纵情欢乐的游春景象;北宋诗人张先的“芳草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又细腻传神地向我们展示了踏青赏春、流连忘返的情景。是呀,四月里春光明媚,谁舍得辜负呢?

除了踏青,放风筝、拔河、荡秋千,都是清明时节的习俗和雅趣。“夜静弦音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唐代高骈的《风筝》,栩栩如生地描绘出当时风筝竞放的图景。“风筝放出万人看,千丈麻绳系竹竿。天下太平新巧样,一行飞上碧云端。”清代潘荣陛的《竹枝词》,惟妙惟肖地刻画出京城风筝放飞的盛况。唐代张说的“今岁好拖钩,横街敞御楼。长绳系日住,贯索挽河流。斗力频催鼓,争争更上筹。”向我们展开长绳紧绷、鼓点频击的拔河画卷。而细读杜甫的《清明》“十年蹴鞠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同”,再读唐代王建的“长长丝绳紫复碧,袅袅横枝高百尺。少年儿女重秋千,盘巾结带分两边。”将带你走进盛唐,与那些扎头巾、戴花环的少男少女荡起秋千。

每一首古典诗词,都是一幅清明的画卷。徜徉在隽永的古诗词里,感受诗意的清明,心里会有说不出的惬意和轻松。

清明纸火

文/王富江

随着父母相继去世,清明的重要就在我心里超过了春节。

这时节,故乡百里太行盘道,杏花细雨霏霏,杨柳微风依依。山色空蒙中,常遇到杜牧千年声声欲断魂的烧纸人流,烟绕苍翠松柏袅袅升起,情随古墓冒出片片新绿。似曾相识的父老们深感阳世挣钱艰难,希望操劳一生的亲人阴间不再过手头紧巴的日子,一个个争抢着多烧些纸钱,弥补一下因种种阴阳差错而未尽到的反哺孝心。

于是,南北山头一片片墓地上空,“纸灰飞作白蝴蝶,血泪祭成红杜鹃……”

于是,东西田野一处处坟堆四周,“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

于是,清明前夕回老家烧纸,也就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清明兴起给先人烧纸钱之风,始自魏晋,盛行唐宋,俗称送“光明钱”、“往生钱”。悠悠岁月,我的祖辈父辈常用黄表纸剪出圆形方孔铜钱状纸片,再搭配一些锡箔、草纸折叠而成的元宝冥币,上坟从不间断。其实,世上所有炎黄子孙,哪怕身处异国他乡,每个人心头都缠绕着一缕清明归乡祭奠的情结。我拜谒邯郸紫山马服君赵奢墓地和卫辉比干庙时,就巧遇海外马氏与林氏子孙不远万里前来寻根,隆重认祖归宗的场面上,那虔诚烧纸上香的神态,那肃穆膜拜瞻仰的举止,令观者无不动容。

时代列车提速疾驰,清明烧纸也跟着推陈出新,不再手工操剪了,家家都买现成的印刷品。金童玉女,超市别墅,美钞、英镑、人民币,电视、手机、小轿车,五花八门,形形色色,阳世流通的时髦日用东西应有尽有。常言道:人死如灯灭。无尽的爱恋和祝福,化作徐徐点燃的一堆花花绿绿,随着神圣火焰释放出腾腾热浪,搭建起一座生死之间魂魄通行的桥梁,绵绵传递给幽幽阴间,期盼至亲能够过得更好一些,正如唐代诗人王建《寒食行》哀哀低吟:“三日无火烧纸钱,纸钱哪得到黄泉。”

老家东坡,我先沿坟头划了个半圆,再在中间划个十字,不断拨动着小小火堆。红通通的火苗迅速连接两个世界,随着姐姐流露真情而富有节奏的高一声低一声哀哭,身为男子汉的我瞬间泪眼迷离,轻飘飘的纸灰碎片随风翩翩飞舞,耳畔骤然响起父亲当年领我烧纸的话语:“钱飞起来啦,看你爷爷、奶奶多高兴啊,把钱顺顺当当拿走喽!”

“爹,为啥还往坟头压钱添土?”

“老年辈的人说,这与汉朝开国皇帝刘邦有关。刘邦坐了天下,想起早死的双亲,昼夜不停赶回村外祖坟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荒草横生,墓碑东倒西歪,实在分辨不出。当皇帝的脑瓜子好使,将纸撕成碎片往空中一抛,双膝跪地祷告老天爷:纸片飘落在哪儿不动,哪儿就是爹娘的坟。两张纸片果然紧黏在一座不起眼坟头,刘邦跑过去仔细一瞧,真刻有爹娘名字,非常高兴,立马花钱重修,年年清明祭拜。后来,老百姓也照着皇帝的做法,烧完纸往坟头压两张纸钱,再添几锨新土,以示子孙后代没有忘本。”

血脉里一道道烧纸习俗,多半来自父亲的言传身教。

父亲有句口头禅:“早清明,晚寒食。”太早了阎王爷不放假,烧纸白烧,最好在清明前一周。这几天前晌,转不了世的鬼魂都排着队回坟头等钱,最晚期限不能超过清明当天中午12点,到时候拿到拿不到都得归天。儿孙确实回不来的,就去十字路口划个有缺口的圆圈,口子遥对家乡烧烧也行。至今,我仍清晰记着父亲时常叨念的真人真事:“你二老爷爷年轻时放羊,清明这天恰好赶到外村孟家坟地上头,不见人影,却听到俩人清清楚楚说话。男的说,快晌午了,还不来,没有钱买换季衣裳和吃的,今年夏天难熬啦。女的说,再等一等吧,还有多半个时辰,咱闺女天生是个慢性子,不会忘的。正说着,一位妇女哭着前来烧纸。大白天听见鬼话,你二老爷爷回家大病一场。”

老实说,小的时候早晨起来跟随父亲烧纸,若非那两个红嘟嘟的上贡鸡蛋诱惑,肯定不敢去那片阴森森的柏树下,夏夜桥头鬼故事太恐怖了。如今,我静坐坟前,早没了内心底那份黑洞洞的惧怕,反而对冰冷矮小的土石堆滋生一种异常温馨的感觉,仿佛看到父母喜不自胜站在一旁数钱。老人生前,逢年过节,我们姐弟兴高采烈绕膝承欢;老人去后,姐弟仨每年如期而至,流着泪说说心里话,告诉家族成员新的变化。尽管明白烧纸不顶什么用,但这几千年传下来的孝道念想,就像紧箍咒一样心甘情愿套牢在头顶,不离不弃。

打开记忆相册,上坟大都是父亲的事,准备烧纸则为母亲份内,往往清明前半个月就开始着手了。早年,昏暗的煤油灯下,劳累了一天的母亲细细地剪着小元宝、铜钱,直到满满两大筐为止。后来,母亲赶集买了印制冥钞的木头模具,让我买回厚厚两捆白纸和黄表纸,说是日子好过了,要多印些票子,让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在那边愿买啥就买啥,想吃啥就吃啥,再也不用算计着花钱。刚过七十,母亲就三番五次叮咛二姐:“你大姐信了基督,不兴烧纸,三儿又干着公家的活,不由自己。到时候,你千万要记着清明回来给俺们送钱花,咱这里闺女上坟兴哭,得跪在地上哭,站着哭是骂老人的。”

时光相册一本本加高,父母脚步一天天缓慢蹒跚。倾盆泪雨中,我接任了父亲上坟,妻子接任了母亲采办,年年如老家院子过道筑巢的燕子一样呢喃飞归。

每临清明,遥对蓝天白云,无限思念大字不识几个的双亲。正是他们年复一年从不间断的上坟,让我通俗知晓了清明焚烧纸钱,不单单是人间一把烟火,而早已定格为一处华夏血脉文化相承延续的千年驿站,早已上升为一座定期指引漂泊江湖子孙勿忘乡情勿忘祖根的灯塔。

每临清明,凝望生我养我的太行,感恩中华民族传统祭祀,让我借机缅怀那些为国为民为正义自由血染沙场,同样掩埋在青山深处的先烈英灵。多年来,我从父母坟头起身,走向沙河白庄大安山范子侠将军墓前,走向易县狼牙山五壮士跳崖处,走向唐县国际友人白求恩和柯棣华逝世纪念地,走向除八宝山以外安放元帅将军骨灰最多的涉县将军岭。

登高明德,抚碑追远,我深深自省鞠躬期盼:后来诸君齐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又是一年清明到

文/张晓

又是一年芳草绿,又是一年清明到。清明,这个千年的节日,寄托着多少后人对先祖的思念,这思念像泰山一样千古不移,像大海一样万里无疆。

物在人亡,过往烟消云散;物死又生,人生又岂有二度?这或许就是传统节日代代相传的缘由吧!为活着的人留个念想!

纷纷的细雨,沾湿了发梢、沾湿了衣角、沾湿了面额。这纷纷的细雨是思念的泪水吧?要不为什么它如此温柔、如此涟涟、如此缠绵,又如此牵情。

清明扫墓,祭祀祖先,可谓是对祖先之思之敬。于坟前供祭品、焚香烧纸钱,跪拜洒泪,以表达对逝者的深切怀念。点燃的烈焰向苍天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这声响告诉后人谁是动力,谁是英雄,谁是脊梁。或有漂泊在外者,无法于坟前祭祖,于是在夜间寻找一个幽静的地方,焚香烧纸,朝着家乡的方向跪拜,敬祖念家之情,化作热泪倾洒而下。

缕缕春风吹落了一树的梨花,洁白的梨花飘落到了山岗,飘落到了田野,融入了芳香的泥土。这洁白的梨花是后人对先祖寄去的书信吧,要不为什么它总是年年此时开又年年此时落?

追忆逝去的亲人,我们倍加珍惜现有的生活;珍重当下的生命,我们更能坦然、乐观地面对未来。祭祖追怀恩情,春耕养育子孙,踏青玩赏春景。清明天时,生命万物皆显盎然春意,传达了造物的真言:生力年年复有,生命代代相传。逝者与生者,一个过去,一个现在,皆是生命的尊贵形式;若置于大自然的生命关照中,二者却又皆是永恒的未来。

涓涓的小溪,静静地流淌,滋润着河边的小草、百花,岸边的杨柳已发出了嫩芽,枝梢已有了暖意。小溪千古不改流向,从西山流来,向东方流去,他把人们的思念带入了河、带入了江、带入了海。

天,已晚了;

雨,已停了;

泪,已干了;

清明时节,雨也纷纷,泪也纷纷……

但又期待着来年它的到来。

梨花风起正清明

文/苦茶

在那些酷寒的日子里,如果下点儿雪,倒觉得严寒会退去几分;那种温暖的感觉,是从雪上来的。岑参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说的是雪,可我在那些慵懒的冬夜,总喜欢反着走,由雪回到梨花。

梨花让人心生温暖。心里温暖,身上就温暖了。

梨花还香。这是雪没有的。李渔说:“雪为天上之雪,此(梨花)是人间之雪;雪之所少者,香,此能兼擅其美。”这老头儿此说,很切实。

梨花,这两个音节凑在一起,比任何花的名字,都动人。一读再读,读出来一种孤清的美感。有些空廓的远意,好似是繁华过尽的清凉,那些热闹渐行渐远,接下来,该是绿荫渐成、果实丰足的恬淡安静了。

更兼她有素净的颜色。这颜色,白。一般说来,白色不讨巧,不会取悦于人。但对于一个人来说,若只欣赏艳得惹人诧的牡丹、玫瑰,他实在算不得心灵丰满;那些外露的艳,易逝,也易迷心。折射得那些赏者,缺一点风骨,缺一点清润之气,还缺一点亲情常在的温暖。

内在的东西,似乎会更长久些。比如,白里面包含的静。这梨花呢,静里面还有澄澈、晶莹和温暖。

古人赏梨花,大致离不了雪。“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栏杆?”“冷艳全欺雪,馀香乍入衣。”“常思南郑清明路,醉袖迎风雪一杈。”也就是雪吧,除此,谁的质地堪比梨花呢?

梨树,在我老家那块儿,是庭院树,几乎家家有。清明过,梨花起。说开,哗啦啦,一夜之间,全白了,晃人眼。古旧的石头墙,古旧的木窗格,或许还有一架枯干的木梯子,一树梨花,就在这背景上,嗡嗡扬扬地开。树下,我的母亲,总是在忙碌着,如今,她算是把这个特点,一点不剩地传给我了。不管什么日子里,手边总是有事做。

地里的事情忙完,她采来野菜,在梨花纷披的树下,择好,洗净,剁成馅儿,包没有肉的饺子。剩下的一大堆,稍微洗洗,粗粗剁剁,熬一锅猪食。

她还会在春天,不停地改造我们那个破落的房屋,把锅灶,拆拆砌砌,从东厢房搬到西厢房,第二年,又从西厢房搬到南抱厦;把屋里的家具,一件件挪过来挪过去;主房里,还打过好几次的界墙,今年是在这里,第二年,看看不好,又换到那里。我娘心性高,她总想把家改造成她向往的样子,可是,贫寒的家境,无论如何都满足不了她简单的愿望。一次次地,她在梨树下,和泥,刮那些废砖头,挽着袖子,像男人一样,两手泥巴,一脸汗水地忙乎不停。梨花纷纷落,落她一头一肩,那时,她的头发乌黑,面容鲜亮。

几度梨花飘,娘的头发花白了,眼花了,疾病折磨得她枯干瘦弱。晚年,她常坐在梨树下的花凉里,为我们姊妹三个的孩子,拆洗棉衣,为我父亲做鞋;累了,会靠在梨树干上,歇一会儿。梨花,飘,很安静。

曾经白居易说:“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他的梨花,连着香雪美人;我的梨花,却与烟火很近,单纯的干净,切肤的温暖,是母爱的背景。那永远再回不来的图景,以一树梨花的样子,留下伏笔,待我以后的日子,慢慢摸索着,一次次回忆起来,温暖自己。

去年春天,我在南山深处意外邂逅一树梨花。它生在山顶,杂树掩映,不开花的日子,看不到。这时节,开了。跟我家的梨花比,她少一份家常的温暖,多一点清逸的寂寥。嗡嗡的蜂唱,也不能把它们的寂静拨开。一缕淡青,从芯里溢出,洇得整朵花素素淡淡,银碗里盛点青雪,让人在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叹息。

我在那树前,呆了又呆,舍不得离去;万千情愫,不知道从何说起?仅仅是一年之间,好多事情,忽然就变化了。在我,是无助地看着母亲辞世,却没有一点点挽留她的能力,那种锥心之痛,渐渐平复之后,生活里还有什么淡不了的呢。

如今,我与一树不属于母亲的梨花,在野外相认,她们看着我,我看着她们,我们默认着彼此一致的地方,单纯简单,清醒自知,有一颗容易受伤的脆弱的心。在这世间,真的有一种植物,是跟你很像的。

回到生活,依旧会面对忙碌的工作,依旧有抉择的艰难、局面的繁杂、许多人事的困扰。但是,我还是会沉浸在孤灯下一杯清茶的沉思。像梨花,我不习惯色彩浓艳大开大合的华美,我愿意,用两册闲书,沉淀灵魂,在回忆里,接受一树梨花温暖的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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