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日记

2021年04月26日好文章

电影里的纯净时光

文/鲍捷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沉湎于对爱情的叙述。笔下的文字,大多以爱情为主线,遍地都是片段式的爱情。它们有的飞扬跋扈,有的战战兢兢,有的风情万种,有的隐忍克制。我喜欢写爱情,喜欢看笔下的人们沉醉其中,享受爱情世界的小悲欢。

沉湎于写爱情。也沉湎于看爱情。漫天飞雪的日子,去看《山楂树之恋》。走到影院门口,忽然有点惶惑。那么纯美的爱情,那么温厚的笑容,是不是不属于红尘中的那一个?在这个追求速度的时代,每个身影都保持着一种奔跑前倾的姿式,地域距离的阻隔,生活圈子的剥离,怎敌得过长路漫漫、红尘滚滚的裹挟。

然而,安静地坐在影院,发现自己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安然柔和。无声无息地看,屏住呼吸地听。对视的样子,欢笑的样子,回眸的样子,羞涩的样子,心慌意乱的样子,静秋的心,像怀揣着无数只小兔子……这是青春的爱情,纯净的爱情,如绸缎般泛着光泽的爱情。灯泡,钢笔,山楂果,胶鞋,泳衣,油饼、油条,手编的黄色小鱼,花手绢,印着山楂树图案的脸盆……镜头一个个切换,表情一个个穿插,生动的、纯净的、疼痛的、温暖的、稍稍泛着愁绪的日子被张艺谋拿捏得稳稳当当。直到看到躺在医院里的老三,当老三得知自己得了白血病,面对哭红了眼睛的静秋,他那惆怅又悲伤的心啊,他说,静秋,你一定要活着。你活着,我才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也就真的死了。

影院如此静。静得可以听得见人们的呼吸。

什么是生死?就是把你的血肉和你的皮肤生生剥离。只要相爱过,只要曾经彼此刻骨铭心地痛过,那个人的生死便与你息息相关。当他的生命真的要离你而去时,你会发现,你没有任何要求,你只希望他能健康地活着。哪怕宁愿他辜负你,宁愿他不再爱你,宁愿他离开你,宁愿他抛弃你,你也只希望祈求老天让他健康地活着。活到八十岁,活到白须白发,子孙满堂。

我听见自己的心轻轻下坠的声音。金属之音。似一颗巨大的眼泪。

最凛冽的寒冬,老三的爱如一炉火。我想起另一部电影里的台词,“如果真有下辈子,我还叫顾卫北,你记性不好,我怕你找不到。我一定还到那棵花树下找你。请你也不要改名字,还要叫林小白。即使下一辈子你不能转世为人,你是条小狗,我会领你回家。你是一盆小花,我会小心养大。这一辈子欠你的,我下辈子一定还。”

对老三和顾卫北来说,上辈子的静秋和林小白隔得遥远,跋山涉水,斗转星移,却从不曾远离。

那时的露天电影

文/周少芬

出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孩子,没有谁不熟悉露天电影的。

一年中,村里难得放几场电影,多半是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办喜事,或是村里有什么重大事情需要召集群众,才会放场电影。因此,放场电影不亚于举行一场盛大聚会,附近方圆十几里的人家,只要得到消息,总有人会披星戴月,爬山涉水地来赶场。

露天电影一般在村小学操场上放映。村东头的高音喇叭里一播出消息,我们这一天绝对会在心绪不宁中度过。坐在教室里,盼着下课铃声快快响起,太阳早点下山。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们蜂拥着奔出教室,来到村东头的山坡上,远远张望着那条通往镇里的小道上,载着放映器材的拖拉机来了没有。

太阳还未完全下山,白色的放映布幕便挂好了。放映员在操场上刨两个坑,树上两根高高的木杆,固定好布幕的四角。这时我们就会把家里的长条板凳搬来,在距离银幕的理想位置占一个窝,然后匆匆回家胡乱扒上几口饭,便早早地候在放映场地了。

柴油发电机隆隆响起时,放映场已是熙熙攘攘。老人和小孩一般坐在前面,中间坐着中年人,后面则大多数是年轻人,这些来自不同村子里的适龄青年男女,露天电影放映场成了他们谈情说爱的好处所。人群外围有一些零星小贩,他们高声吆喝着,销售着一些时令农家小吃。

露天电影多在夏季放映,发电机一响,放映机旁的白炽灯便在漆黑的山村夜里发出耀眼的光,格外醒目。就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和飞蛾在放映机旁盘旋飞翔。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那时总以为放映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以天天看电影。

看露天电影还要看天公的脸色,它和颜悦色,不下雨,不起狂风,我们也看着舒适。可如果看着看着突然下起了雨,又没带雨具的话,那就是糟糕透顶,人们纷纷撇下板凳钻进学校的教室里,小孩的哭闹声和大人的叫唤声此起彼伏。而如果遇见大风,悬挂着的银幕被风吹得一皱一鼓的,上面投映出的风景和人物全都变了形,人不是歪脸就是缺胳膊少腿的,而风景一律哆嗦着,彷佛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减我们看电影的热情。

我也经常去附近的村里看电影,等跋涉一两个小时山路,气喘吁吁地赶到放映场时,电影多半已过半场。我也不觉得遗憾,回来的路上会向看过整部影片的人打听故事情节。往往到家时,已是次日凌晨鸡叫头遍了。

镇里有一座露天电影院,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和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围着,每周末就会放一两场电影。我读中学后,偶尔会花上两毛钱看一场电影,但更多的时候是徘徊在电影院的围墙外,聆听着里面的刀剑交锋时的锵锵之声,感受着他们的成败利钝和喜怒哀乐。临近电影结束,检票员才停止检票敞开大门,我也愿意乐呵呵地跑进去看场电影的尾巴。

而今,坐在宽敞舒适的3D影院里,享受着现代化的数字技术给我们带来的视觉和听觉上的震撼,身心俱能放松。但是,我还是怀念那曾让我痴迷不已的露天电影,以及那些期望一场露天电影的青葱岁月。

忆儿时看电影

记忆深处,仍深深刻着小时候看电影的情景。

从小,我生活在外婆家。用现在的说法,我当属“留守儿童”。爸爸在外面打工,妈妈也随同。弟弟和奶奶住在一起,我呢,从小呆在外婆家,外婆、舅舅、表姐和我,我们四个人算一家。二姐比我大十一岁,从小,我就是她带着。料理我的吃喝拉撒,照顾我上学,带着我到处玩。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姐姐。七八十年代的农村,看场电影、电视还真不是易事,不过,只要哪里有放电影的消息,不管是七村八垸的,我们自会拿着凳子,不辞辛苦赶到目的地。

记得小时候去得最多的是一个叫“十大队”的地方,那里是大队部,离我们住的地方有好几里地儿。现在也记不清那会儿放电影的信息是怎样传过来的,只记得放电影的日子,天还没擦黑,我们就扛着凳子往大队部赶。外婆和舅舅有时候也和我们一起去,多数时候我是和二姐还有其他表哥表姐、村子里的人一起去的。牵着二姐的手,我无比兴奋蹦蹦跳跳地跟着,小小心眼里溢满了快乐

大队部放电影多半都是在外面空旷的场子里放,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就得在热热闹闹的场子里找好位子。其实,在小孩子的心里,看电影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看个热闹,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往小馋嘴里送点东西。放电影的场子是露天的,小摊小贩都可以在这里自由摆摊。什么甘蔗呀、荸荠呀、柿子呀、小玩具呀等等吃的玩的丰富得很哪!电影开场之前,只要我们不走远,大人们都允许我们在场子里自由奔跑,到处乱窜。当然,小摊前是我们最向往的地方。每逢看电影,舅舅自会给二姐备点零钱,以防我这小馋猫馋坏了。拿着买好的东西,和小伙伴们一起美美的吃着,疯疯的玩着。

电影开场了,就各自跑回自家大人身边乖乖地坐着。一场电影散场了,精神点的还能自己走回去,碰上不感兴趣的电影,玩累了的时候就得大人们背回去了。我可是最享福了!舅舅在一起必定舅舅背着,舅舅不在一起还有好几个表哥表姐呢。只是他们也累了的时候我就得被强行推醒,田埂上,小路边,就那么被他们牵着小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赶。记得当时有一个笑谈:晚上走路的时候照着白地儿走!殊不知,有月亮的日子,白地儿说不准正是一水坑呢,冷不丁的不注意就一脚踩到水坑里去了,大家的笑声立马在田野里回荡,瞌睡也便飞到爪哇国去了!

儿时的记忆如烟如梦,时不时会不请自来,萦绕梦中。外婆家的一切,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亲人,那里的伙伴,到今日,仍是我梦中的主题……

难忘抗战老电影

文/刘小兵

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是个个物质生活单调、贫乏的年代,看电影就成了我们儿时最快乐的事情。

在众多的影片中,我最喜欢看战斗片,尤其对《小兵张嘎》、《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地道战》、《地雷战》等抗日电影喜爱有加。看着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电影,热血沸腾中众多英雄的形象就久久铭刻在心头。顽皮聪颖的嘎子,枪法神勇的李向阳、指挥若定的刘正、英勇无畏的高老忠、机智勇敢的赵虎,一个个高大的形象,渐渐在我幼小的心田树起了不倒的丰碑。记得第一次看《小兵张嘎》是在半夜时分,那晚,刚入酣梦中,突被父亲摇醒,说是放映车已到了,准备放一部战斗片。听说有战斗片看,我立马从热乎乎的被窝里钻了出来,搬着小凳就跟随父母到了操场。随着影片的放映,我记住了嘎子这个小英难的名字,对他睿智巧妙地与日本鬼子周旋,在战斗中一天天成熟壮大的英雄壮举,充满了敬佩。以至于电影散场后,我还和几个小伙伴偷偷搭上放映车,到了下一个村子,又看了一遍才罢休。

这些抗战影片看得多了,心中渐渐就升起一股向往之情。总渴望长大后,也能像这些英雄们一样,奋战在沙场,成为保家卫国的钢铁战士。于是,小伙伴就相约走回家门,一方扮成英武的八路军、游击队,一方则扮成可恶的日本鬼子,在场院里打打杀杀的,激烈的“拼杀”场面,常常引得大人们驻足观看。在大人们的喝彩声中,我们用父母黄军衣扮成“八路军”的这一方,总能机智勇敢地歼灭另一方的“日本鬼子”,让院子里的男女老幼都大快人心。这些抗战影片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原本我身体单薄,胆儿也小,但自从迷上嘎子,成了影片中嘎子的铁杆粉丝后,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句话,就在我身上得到了鲜明的印证。以往,我不会游泳,更不敢爬树。为了向英难看齐,我一咬牙,一改往日的孱弱,不仅学会了游泳,也敢于爬树了。因为向往嘎子充满智慧的形象,我也一改往日的懒散,在学习上更加用功了。最终,在小升初的考试中,我不负众望,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向我心目中崇敬的英难们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除了痴迷于抗日电影,对由这些电影改编成的小人书,我也情有独钟。有些抗日电影是我从没看到过的,而这些小人书却用生动的镜头,朴实的语言,再现了当年中国军民抗日的烽火岁月,这多少弥补了我不能到现场观看电影的遗憾。那时,每每借来一本抗日电影小人书,我都会如获至宝,常常沉醉在故事情节里,被英难们的英勇事迹深深感动着。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迷恋抗日电影以及品味抗日小人书的经年往事,常常浮现在眼前,激励着我奋发向上,用力攀登着人生向上的台阶。

记忆里的 电影往事

文/姜磊

小时候放了学,每逢周末,我家附近的工人俱乐部便是我最喜欢的去处。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所谓的工人俱乐部实际上是一个小电影院,内有一排排的长条座椅,空中还悬挂着十几个大吊扇,吱吱扭扭地转。票房外面有两组铁栏杆,方便人们排队购票,我和同学们最爱把着栏杆当单杠,锻炼着还没开始好好发育的肱二头肌。

透过小小的售票窗口,每当有人递进几毛钱,就会有人递出一两张电影票。这票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用蜡纸刻板把日期与座号印在薄薄的纸上,纸的颜色常换,黄色、绿色、蓝色、红色都有,就是不曾记得有过白色。在我的印象里,从票房里伸出的那只手总是那么得小巧纤细,坐在里面的那个女人,想必也一定很端庄美丽吧。

那年头比较流行全家人一起看电影,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其意义似乎超出了看电影本身,倒更像是一个欢快的节日。粗略回想了一下,我在奶奶及父亲带领下看过的电影便有几十部,最早的似乎是《画皮》,当时我被吓哭了,家人当场决定让我睡觉,电影演完再叫醒我带我回家;其余的还有《神秘的大佛》、《少林寺》、《南拳王》、《大刀王五》等等,实在是太多了,再列举下去不免有凑字数多赚稿费之嫌。可是它们鲜活的影像就像是刚刚才发生的故事,闪耀在我的眼前。

直到现在,我还是经常去电影院,可到底多久没有带着父母老人一起去看场电影了呢?如果选择一部他们喜欢的电影,全家人还像多年前那样一起去看,会不会让他们重温内心的美好回忆?

后来,青春加速了脚步,我们慢慢长大,更加愿意独自去影院,只可惜那时囊中羞涩,唯有逃票。而逃票的方式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浑水摸鱼,守在检票口,等到有成年观众前来检票入场,则轻轻扯住其衣服后襟,冒充人家的孩子混进去。现在想来,恐怕检票者以及被蹭票者都心知肚明吧,只是大家都不太较真儿而已,真该感谢他们,让我们白看了那么多场电影;第二种方式目前还没有太合适的成语概括,就是直接从洗手间的窗栏杆往里硬爬。干过这事的人都知道,那栏杆的空隙别管多小,只要头能过去,身体就过得去,这可都是血泪斑斑的经验啊。现在觉得可恶,可谁又没有过半大小子的荒唐时光呢?

坐到电影院里,四周黑漆漆的,由于长年不开窗的缘故,空气中隐隐有股发霉的味道。未遮严实的幕布缝隙处,不经意间会透进几束光来,灰尘在其中翻滚涌动,鲜活如有生命。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电影开场前的那道铃声,铃声响起,好戏开演。很多年过去了,看电影已成为我生活中最大的爱好,很多年少时的往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唯独与电影有关的那些记忆,却始终浮沉在我的脑海,不离不弃。

一张旧电影票探秘

文/罗仁基

最近,我在整理父亲旧物时,发现一张“大华电影院入场券”。

起初,我没有在意,把它放到一边,可回头再看,却觉得很有意思。首先,我想知道这张电影票是谁用过的,因为大华电影院就在我们家过去居住过的地方,家人都在那里看过电影。我的好奇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因为父亲在票上写上了年代。

从票面的价格和样式来看,和父亲手写的那个年代的消费水平相和,是一张旧票。而电影票后面也有父亲的备注,是当年大家熟悉的电影《秘密图纸》。由于这部电影我也看过,所以开始我也怀疑是自己所为,但细算父亲手写的年代是1965年,我还在学前年龄,不可能单独前往,所以排除了我去看电影的可能。

此外,电影上演的时间是下午2:20,父亲那天怎么没有上班也是我的疑问。于是,我又特地查了1965年11月那天的日历,结果是一个星期日,这才觉得顺理成章。

记得当年,我和父亲还因这部电影产生分歧。因为父亲认为,电影中扮演特务的那位口吃演员,就是《东进序曲》里刘大麻子的扮演者,可我坚信这是两位演员,至今也没有妥协。

从这张电影票,我也推断出一些过去想知道而不知道的事情。就说1965年吧,虽说父亲当时已经42岁了,有家有业,有儿有女,可对人文历史的爱好丝毫未减。所以周末闲暇,还喜欢穿戴整齐,坐在电影院里最好的位置上欣赏电影。但我也想,不能排除那一天,父亲觉得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特地放松,愉悦自己。

弹指一挥间,父亲已经作古两年,留下一堆的杂物和一串抹不去的记忆。可追根思源,我也是潜移默化受到父亲的影响,才对人文历史产生了兴趣。所以后来,父亲晚年在家养病期间,无论我看展览也好,逛书市也罢,总喜欢多看一眼。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也是为了父亲。那种感觉就像台湾歌手萧煌奇演唱的那首《你是我的眼》一样,温暖又神奇。

另外,这张电影票还有意味深长的一点,那就是它之所以开始吸引我的眼球,是因为上面的日期正好是我的生日……

露天电影

文/刘万里

黄昏去汉城湖散步,见浮雕广场在放露天电影,观众寥寥无几,我坐在台阶上看了一会,索然无味,便起身离开了。

曾经让我魂牵梦绕、日夜思念的露天电影,现在已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但记忆一下让我回到小时候的露天电影。

那时候我们穷,生活很单调,但很快乐。那时村里没电,家家照明都是煤油灯,只有漩涡镇上有电,镇上是柴油机发电,一到晚上12点就停止供电了。村里没电,自然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但感觉那时可玩的东西很多,记忆并不苍白,光着屁股下河洗澡,到小河里捉鱼,到果园里偷果子,到坟地里的草丛里捉萤火虫,到山上玩打仗游戏,在村里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滚铁环、玩跳绳、玩地牯牛(陀螺)、打沙包、踢毽子……无知幼稚的儿童时代,天真淳朴的岁月,但记忆里最深的还是露天电影。

露天电影没有规律,今天在这村里放,明天又在那村里放,特别是红白喜事,有钱人家往往会包几场电影。那时我们消息都很灵通,一旦村里有电影,那将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不管多远我们都要赶去,我们早早吃完午饭,然后成群结队的嘻嘻哈哈就出发了,跑十几里路去看电影。放电影的场地因地式而定,有时在操场里、在院坝里,或在刚刚收割完的稻田里,只要能拉上一块大大的白布就可以放映了。几乎每次放映场地都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放映前,放映员先要对光,镜头要对准白布,调皮的孩子们有的就伸出手做出各种搞怪的动作,屏幕上就会出现手,头,鸡,马各种造型,引得人们哄哄大笑。电影一开始,人们顿时鸦雀无声,伸长脖子,屏住呼吸,生怕漏过每一个情节。一场电影通常要分四段放映,一段放映完,灯光大亮,放映员调换胶片,人群又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电影里的情节,特别是大坏蛋,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坏蛋打一顿。有几次去晚了,没有位置,我就站在白布的反面看,虽然人是反的,但一点也不影响我们看电影的乐趣。

看完电影,人群四散,我们又成群结队回家,回头一望,满山都是火把的亮光和人们大声的说话声、唱歌声。有月光的夜晚,群山轮廓清晰可见,水田里的水晃着光,有不小心者一脚踩在水田里,顿时人们哄堂大笑。有好事者,故意讲鬼的故事,或放一个响屁,走在后面的就朝前插队,人们都想走在前面,结果队伍大乱,我们就开始奔跑,仿佛鬼就在后面追赶着我们。

后来,漩涡镇上每天晚上开始放映电影,那时镇上没有电影院,在政府的大院里,也是露天电影,没有座位,但要收钱,电影票最初5分钱一张,后来一角一张。放电影是一老一中两个男人,他们每次回家都要从我们村里路过,人们便讨好地打听新电影的消息,或给他们递烟,请他们进屋喝茶,那时,我好羡慕他们,希望长大后也能当个放映员。我的小姑及村里一帮姑娘们,常常去镇上看电影,我和弟弟便成了她们的跟屁虫,一张电影票可以带一个一米二以下的小孩,每次我们就趁人多时进场,检票时我就故意弯着腿,这样看起来我的个子就矮了一大截。一年下来,我至少能看上百部电影。有的电影看了一遍还不过瘾,还要看第二遍第三遍,比喻《地雷战》《地道战》《少林寺》等等。看完电影,我们常常组织小伙伴模仿电影里的打仗情景,双方开火交战,有时还打得头破血流,我眉头上的那块伤疤,就是那时“打仗”留下的。

有时小姑有事不去看电影,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我很羡慕那些翻院墙者,他们个个像武林高手,往往神不知鬼不觉悄悄翻进电影院。我舅家院子里的几个比我大几岁的几个男孩,他们就常常不掏钱翻院墙看电影,有一次我跟他们去翻院墙,看到高高的院墙和墙上的玻璃碴,我胆怯了。院墙我不敢翻,我就想别的办法。记得有一次,我赶在清场前摸进政府大院,政府大院里有个厕所,我假装上厕所,躲进厕所里,一蹲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电影放映前,才小心翼翼走出来,然后得意洋洋地走进看电影的人群里。

后来,我去汉阴中学上学,我家也因安康修水电站搬迁到了月河川道,露天电影便成了美好的记忆。再后来,我离开家乡,去了外地,故乡已是多年没回去。有时我在想,露天电影那是一种文化,一种生活的方式,充满甜蜜而温馨的记忆。

如今听说家乡已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法,我的心里很欣慰。如今,我又想起老家的山川河流,儿时的露天电影,心里便升起了浓浓的乡愁……

青葱岁月的电影

文/cuoge929撮哥

闲暇时,隔三岔五便将自个儿丢进一家比一家舒适的影院里。调高、调低,座椅随心所欲地动,怎么慵懒怎么来,或浓或淡的是咖啡味,时不时嘬一口。然而电影看过,感觉只似风雨之后的花坡,零零散散几朵花无精打采挂在树枝上,一地残红。青葱岁月的电影

回想青葱岁月的电影,唇齿间便有一丝甘味。那时不会冲着明星而去,而是追赶着银幕。那些年,偌大一个县,就一支第76号放映队,我那趴在山沟里故乡,一天只有一趟班车,终点站又在区公所驻地,交通十分不便,放映队隔好久才能来一次,来一次很不容易。

电影放映队来,上午就要派青壮汉去其他乡镇或村子挑放映设备,来了,要安排吃饭和住宿的农家,放映时还要安排专人看守发电机,守发电机的活最难派,守的人看不成电影,谁都怕被点卯,队上只能采取加记工分来弥补他心灵的“创伤”。自从有了脚踏式发电机,这下,年轻力壮的便抢着来,为啥?踩发电机类似骑自行车,好玩不说,最让人感觉爽的,发电机紧挨放映机,正中央,高高在上,你想多踩一会儿,不下来,没门,拉都把你拉下来。这一连串与电影放映牵连的事,难不倒谁,哪个队都会把放映员作“嗲嗲爷”来款待,哪个队都会抢着来,不能让哪一个队专享这份殊荣。哼!就你们队吃了乖妈的奶,占尽好处?这事,断不可用抓阄的土法子,这会抓得队与队之间红起眼来,村干部挠头想出来的真招,就是轮流来,轮到哪个队,哪个队管吃管住管派工,定放映地点,你那块晒谷坪再大,嘿嘿,歇着吧,我这儿,小是小点,嫌小,你不来呀。

我家在寨口,门外是一个晒谷坪,倘若电影在自家门口放,这样的美遇,那不只是大漠里筋疲力尽时望见一泓清泉的喜悦,还有一份“星光大道”年度总冠军的荣耀。那份骄傲,仿佛是自己富贵了有能耐招待乡邻看电影,见人老远就打招呼,不是平和地问你“吃了么?”,而是喊出来的“我家门口今晚放电影,早点来哦”,空气中都弥漫了兴奋。

傍晚炊烟升起,银幕尚未挂着,便迫不及待地面对两根孤寂的树杆,左瞧瞧右看看,前几步后几步,反反复复好几回,才将手中的椅子落定下来,翘起二郎腿试坐着,先乐和乐和。难呀,一年半载碰不上一回。

同村看电影,远不到哪儿去,大多时候跑上十里八里,遇上新影片,跑二十里路,算个逑,照样去。那时信息闭塞,何处有电影,就靠你传我,我传他。这样自然就少不了 “英雄跑白路” 无奈,啥意思?碰上下雨天,雨下个不停,又没有室内场地替换,电影没法放;电影放映信息是准的,天公也作美,可电影队在半途上被饥渴太久了的村子,给劫走了,抑或放映队乘坐的班车坏在路上了,口口相传的音信断了,自己之前又不知晓,这不,白白地跑一回。最可靠的外村放电影的情报,就是本村有亲戚在那。那亲戚肯定会当作自家的喜事提前来报信,或者干脆当天来报了信,不容分说接了人去。于是乎,一家的喜讯便成了众人的喜讯,没有亲戚在那个村的,相告相邀一同去看电影。

去外村看电影,有天时没地利,少不了要站在最偏处,甚至是银幕的背面。站远了视线被挡,就得黑暗里寻石头来垫脚。有时找来后面的石头,看电影的阵形变了,没了参照物,不记得前面的石头放哪儿了;有时石头还在,正好被别人垫脚了,石头没刻自己的名字,只能认了。

外村看电影,有些“规则”得墨守,否则会引起“文明的冲突”。外村的女孩子辫子长、长得好看,即使偷偷望一望她,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也不要多看,更不要靠得太近。有的女孩子,你多看了一眼或者挨近了不小心被你轻碰了她的细腰,她一声尖叫“流氓”,那本村的后生子便会“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一句火星子四溅的国骂从空中炸雷般重重落下:“哪个狗X的耍流氓?”,于是附和声四起“是哪个?是哪个?”,两肋插刀,同仇敌忾的架式就出来了,这个时候大气都不要出,一触即发的硝烟就会散去;还有就是,你要是随人流涌进了中心地带,挡住了后面本村的人,后面的伢崽们就会光火,冲着你喊:“前面的,是哪里野来的,你的猪脑壳蛮好看?”你得灵泛点,缩着脖子看,再不,识趣点,离开那“是非之地”,否则,狼入虎窝,纵有哪吒的三头六臂,能敌过几十号人?这种时候,打架不是真,找乐子才是本意,更深处是做得心仪的女孩子看。

年纪小,到外村子去看电影,累着也乐着。来去都得跟紧大人们,大人们步伐又大又快,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却像不费半点劲似的,而小孩子们就得一路小跑跟着,否则你就拉下了。去时,力气加兴奋劲儿,一般拉不下,回来时就大不一样了。那时,放映队来要一回不易,大多时候会连放两部影片,人小个矮掂上脚看几个钟头,咋个不辛苦嘛。看时,专注剧情不觉得腿酸痛,银幕上一出现“完”字,完了、完了,腿就痛起来了,半口气也没得歇,就得紧紧跟着大人们火急回家,大人们第二天清早还要上工呢;一路上,大人们怕你拖后腿,便尽讲些恶鬼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并把这些鬼故事都安在沿途的僻静和黑暗处,还指给你看,望一眼那黑咕隆咚的地方,吓得你直打寒噤,生怕掉在后面被鬼拉扯去,咬住牙跟、跟、跟,到得家门口,衣背都湿透了。

那时的电影,主打题材战争。电影摄制成本低,艺术水准不低,尤其是演员演得出神入化,一部影片不论看多少遍,依旧是诱惑挡不住,常常被剧情带进去出不来,悲愤处满场人掉眼泪。因为只有一部机器放,就有换胶片的间隔,有时因胶片老旧,电压又不稳,胶片烧了,要停下来接片,最怕烧断在故事情节关键处,替剧中人命运担忧啊。那些“向我开炮”王成、“为了新中国前进”的董存瑞、烈焰中视死如归的黄继光,到如今一个个活在心灵深处,时常在成败得失之时走到面前来交谈。

后来,一些被批为“毒草”的影片解禁了,许多戏曲电影出现了,诸如越剧电影《红楼梦》、黄梅戏电影《天仙配》、《女附马》等等,唱腔柔美婉转,唱词很见文学功力,于是,看戏曲电影多了一桩事,带一支圆珠笔和一个长条形的笔记本,一边看银幕下方字幕,一边在黑暗中用笔“鬼画符”似的记唱词。到家就直扑抽屉桌,整理记录,好在记性管用,字迹再难辨,依旧能整理得八九不离十,到现在许多唱词还留在记忆的档案袋里,轻轻一哼,便能滚落出来,偶然也潜入笔墨中。

多晚回家,门总是虚掩着,油灯光扑闪着在等你,探着身子一只脚才跨过门槛,母亲的问话就轻柔地过来了:“回啦,快去睡吧!”那时不懂,以为母亲瞌睡少,自己大了,才体会出母亲那无时无刻不在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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