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兰 一粒粟 牵牛花

作者: 成向阳2021年05月03日手机美文

雨中,二月蓝在窗外开出一片崭新领地。扭身看看身后的空花盆,又想种植一些什么了……

可究竟该种一些什么好呢?

一个朋友说,你种君子兰吧!我说像我这样粗心而随便的人,怎么可能种得活君子兰呢?

朋友说,“君子兰非常好养啊。我爸爸妈妈随便养养就开得很好。我告诉你,一定要养品种好、叶面宽、颜色深的那种,简简单单,落落大方,很好看的。”

我忽然觉得她说得很对。也许养君子兰,就应该像爸爸妈妈那样宽和自在的人随便去养养,就可以开得很好了。

想起清明时回妻子的晋东北老家,在岳父的大火炕窗台上、厨房碗橱边上、红漆板箱盖上,都看到养得很好的君子兰。

岳父懒懒散散、随随便便的,甚至可以说有点儿邋邋遢遢的,却一点儿都不性急,因而也养得一手好花。他养得最好的一盆君子兰,是开在泔水桶上面的一张破桌子角上。晚饭后倾倒洗碗水的时候,一扭身,就可以看到君子兰硕大而鲜艳的花朵像一个正当年的美人侧身启唇,在灯下看你。

除了君子兰,岳父还养竹节海棠、倒挂金钟、双叶牡丹、杜鹃、消毒草……院子里的一块菜地边上,还种着桃树、杏树、李子树。

岳父住的晋东北,地势高寒,虽然同属一省,但物候却大异于我所在的晋中平原。一个清楚明白的例子便是,清明当日,院子里的杏花始开,比晋中的杏花至少要晚十多天。因为在清明前,我新居窗外的杏花已经完全凋落。繁花落尽后,细细的枝头很瘦,很空,一树落寞,静等着时间里的新叶姗姗到来。

看到岳父蹒跚着去一树杏花后面的鸡埘里收当日的土鸡蛋,忽然想起岳父的花艺其实是岳母培养的。那些君子兰,有的还是岳母在世时手植。而岳母辞世竟已七年了,我们刚刚捧着崭新的黄菊花去她的坟上祭奠回来。

我想,若岳母尚在,可能是不会允许君子兰养在泔水桶上面的吧。虽然岳母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妇女,除了自己与春梅有关的名字,她不认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汉字。但我又想,若岳母泉下有知,看到岳父将她的君子兰养得这么好,应也是高兴的吧,应也是能原谅最好的那盆君子兰养在泔水桶上的吧。

但我还是不养君子兰的好。我怕自己养不到岳父那样好,而让岳母隔着一个世界对我暗自失望。

而另一个朋友说,你种一粒粟吧。我说……

我其实什么都没说,只在心底悄悄笑了一笑。我笑这样也太雅了吧。忽然又觉得,其实也不雅啊,难道要秋收万石粮吗?而天可怜见——我只有一只空花盆啊!

而另一个朋友说,种牵牛花。

我说种牵牛花好啊,放眼一看,满地的牛群等着你牵,一头就要爬到你的枕头边了;而另一头等不及你,或许已穿窗翻墙,准备飞檐走壁去了!

这么说着牵牛花,不由就朝外一看,原来雨已停了,有两个小家伙正踩着雨水从杏树下走过来,在我的窗下敲敲打打。我就隔窗和他们叽叽喳喳说话。等话说完了,再看看空花盆,仍想不出要种点什么。

在这个已然辜负的雨天里,视线递向的春花深处,仍是迷迷茫茫一条小路,留给那洁白消瘦、挥舞雨伞的孩子蹒跚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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