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倌很“牛”

作者: 夏敬明2021年05月16日生活随笔

初春,回暖。

牛山头村山高路陡,人口虽然不足一千,在这宁静的山旮旯,此时此刻还是能听到鸡鸣狗吠,看见缕缕炊烟。

村民牛山青和夏细水各自牵着几头黄牛在山中放养,他俩都是奔六十的人了,分别是一组、四组小组长。两人都曾是村干部,牛山青当过治保主任,夏细水当过党支部副书记。牛山头村共六个村民小组,二百多户,九百七十人,村里有什么大事,有时会找他俩商量。

前些年,牛山青和夏细水等人带头合伙养了三十多头黄牛,由于缺少投资和技术等因素,没有赚钱不说,反而赔了不少。

牛山青不甘心,又约夏细水到山下一乡镇养牛场,两家贷款各买回四头黄牛幼崽养了起来。那年腊月特别冷,牛山头村更是高处不胜寒。牛山青的一头黄牛幼崽由于管理不善冻死了不说,到年关时,圈养的二头大的牯黄牛又被人盗走了。过了近半年,派出所破了案,但做强盗的是邻村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单身哑巴,牛被他卖了,钱被他花光了,人虽说去坐牢了,但一分钱赔不出。

还有一次,一头黄牛走丢了,最后在邻县春山养牛场找到,至于这头黄牛是自己跑到那里,还是被别人偷到那里的?既然牛找到了,那就没有必要深究了。

不过这次找牛经历,让牛山青受益匪浅,他结交到一位真正的养牛能人——跟他不打不相识的春山养牛场老板牛春山。

牛春山三十而立,省城一兽医专科学校毕业,虽然年龄不大,但他在养牛行业摸爬滚打了七八年,是他们县首屈一指的养牛大户。因为他懂兽医,善于管理,人缘又好,五里四乡的村民都信任他,到目前为止,养牛近三百头,年收入达二百多万元。

牛春山为人憨厚,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文质彬彬,还乐意帮助人。当天晚上,他见牛山青对养牛谈得头头是道,见天色已晚,路途又远,就挽留牛山青一行住一宿。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酒过三巡,老牛小牛无话不说,从养牛谈起,又谈到宗族,谈到家庭。当谈到牛春山同班同学牛小春时,两人都乐了,原来牛小春是牛山青的大儿子。

牛小春当年也考上了兽医专科学校,跟牛春山是同一专业、同一个班的同学。大学毕业后,牛小春放弃了学兽医的老本行,到广东打工去了,经过多年打拼,赚了一点钱,在广东买了房,结了婚生了子,小日子过得比较滋润。

牛春山在学校与牛小春虽然关系过得去,但毕业后联系不多,偶尔电话和微信来往。

牛山青与牛春山的这次巧遇后,牛春山联系了牛小春。牛小春说,自己在广东做生意不如以前。牛春山则把自己大学毕业后回乡带领村民养牛致富的经历和成就告诉了他,并把牛小春父亲养牛的艰辛和执着也告诉了他。

经过牛春山的几次劝说,以及对养牛业前景分析,牛小春动了回乡创业的心。

三年前,也是一个春天,牛小春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说服了妻子,卖了广东的房子,带着家人,带着这些年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几百万元血汗钱,带着乡亲们对他的期望……回到了阔别近十年的牛山头村。

回村后,牛小春用半个月时间,几乎走访了全村二百多户,对全村四十三家贫困户情况了如指掌,还翻山越岭做调查,对牛山头村的人、山、水、田、畜等基本情况做到了底数清、情况明。他暗下决心要带领全村乡亲发展养牛业,让牛山头村遍地是牛倌。他向乡政府领导和牛山头村民立下军令状,力争三年内要让省级贫困村牛山头村脱贫,以此来报答父老乡亲。

牛小春回乡创业,得到了全村村民的拥护和信任,当地党委政府也给予大力支持和重视。村“两委”班子换届选举时,牛小春全票当选牛山头村党支部书记和村民委员会主任。

上任伊始百事难。牛小春带领乡亲们自垫资金买牛崽、建牛栏,搞得热火朝天。他重新捡起书本,学习兽医知识,三番五次和牛春山切磋,也得到牛春山的人、财、物及技术的大力支持。

有一年,牛山头村新建的牛栏因地势低矮,导致十几头牛崽受潮生病,牛春山在牛山头住了一个星期,协助牛小春,见到牛崽全部转危为安后才回自己的养牛场。为了牛山头村建屠宰场,牛春山带牛小春上省城、下县城,跑东跑西终于促成此事。牛山头村要建牛肉制品厂,牛春山借了一百多万元给牛小春,使工厂顺利开业。

全村四十三户贫困户是牛小春最牵挂的,在他安排下,贫困户家庭成员就业率达百分之百。贫困户在村里企业上班,每月收入能达到一千元以上,至于股份分红,对于贫困户优先考虑。

有能人带头、有信心、有目标,牛山头村养牛业总算搞出了名堂,市、县也对当地加大了扶贫和扶持力度,一些配套项目,如:牛粪环保加工、养殖业等花落牛山头。

有了党的好政策,牛小春和乡亲们更是铆足了干劲打好脱贫攻坚战,立誓决战决胜。

牛小春感到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回乡创业以来,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其中曲折难以言表,但他认定自己的坚持是对的。

一年夏天,他父亲牛山青放牛时,由于看管不严,导致一头牛崽掉入山崖死亡,牛小春冇二话说,严格按管理制度,让父亲赔了钱。

还有一次,他的亲三叔在牛肉制品厂上班时,和几个工友中餐喝酒,还拿了二袋牛肉干,事后被牛小春辞退。

为了推销产品,牛小春费尽心思、磨破嘴皮,遇过各种突发状况。一次,牛小春开着自己的车,到省城联系牛山头牛肉制品销售,突降大雨,他措手不及,由于视线不好,加上一时疏忽,撞到路旁的铁栅栏上,车子撞坏了不说,还赔了2000元钱修栅栏……好在,后来争取到在省城一家大型商场销售“牛山头牌”牛肉系列制品的机会,打响了拓展销路的“第一枪”。

三年的时间很快到了,牛小春立下的军令状兑现了,牛山头村四十三户贫困户全部脱贫摘帽,牛山头村也从全县七个省级贫困村名单中第一个出列。

春又至,百花绽放。牛小春站在牛山头山顶,俯瞰山山水水,热泪夺眶而出,这三年的经历与付出,虽五味杂陈,但不愧于牛山头的父老乡亲。

他思索着:路在脚下,走过脱贫,下一站,是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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