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垛

作者: 丁纯2021年06月29日生活随笔

乡村的柴垛似油画中的静物,静得如同一块盘石,隐约爬在田野里,一堆堆的,朴实无华,却也感受到乡村的温暖。

柴禾的前身是庄稼,绿油油的庄稼嬗变成柴禾,应该是经历了一番“苦炼煎熬”吧,淮北平原“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抗旱救灾是家常便饭。

淮北常见的柴垛有麦秸、豆秸,还有玉米秆。麦秸燃点低,不熬火,塞进灶膛里,哗啦亮起,顷刻火苗缩小暗了下来,到处是烟。虽不受欢迎,却也无法剔除,盖因除了柴用,还可临时替代“冥币”,村人谑称为“金条”,过年过节,祭祀先人,扯上一些到坟头烧掉,算尽一份孝心吧。豆秸与玉米秆耐烧、烟少、熬火,相当于无烟煤,村人就把豆秸、玉米秆垒得结结实实,上面还盖了层塑料布,生怕被雨淋了。

柴垛是乡间生活的陪衬,过于寻常,不免熟视无睹。然而柴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要知道,平原地区缺林少树,木材是稀罕货。烧煤?过去可是可望不可即的梦。一日三餐,只能靠烧柴。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柴门,则是柴的功能拓展。把树枝、高粱秆辑在一起,遮风挡雨,可以想象日子过得贫穷,连像样的门都没有,房子大概是茅草屋。这样的茅草屋,过去的淮北平原比比皆是,墙是土墙,屋顶苫上茅草,茅草离不开柴禾的支撑,再配一扇门,就成了日常居所。诗人以审美的角度打量生活,诗意有了,生活之苦依然浓酽。

离家多年,偶尔会记起那些毫不起眼的柴垛。曾经,那是儿时嬉戏之处,在月光下捉迷藏,躲在柴垛里,一觉睡到天亮,回家,背书包上学;夜色中,远处瓜地,近处虫鸣,宁静的星空,仿佛是柴垛顶起来的。丰收后荒凉的大地,柴垛用心温暖着土地。

近些年,柴垛已不复存在。地锅被电磁炉、液化气取代,农民割完麦子,掰完玉米,一把火烧掉麦秸、玉米秆。何以成柴?无缘成柴。柴垛也成了过往的记忆。逝去的东西很多,有时只能默默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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