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春早

作者: 郭占海2021年07月02日随笔美文

乡村三月喜东风,地气流光暖意融。
舍后阴沟遗冻雪,窗前檐脚挂溜冰。
枝头布谷催人动,林下黄莺顾自鸣。
枯草折腰根见绿,青杨呶嘴蕾着红。
妇挖猫耳新鲜菜,童滚猪毛老旧蓬。
播叟驱犁时不误,雏驹伴母垄间行。
孰能最解农家苦,掌上胼胝厚几重。

晚年移居江南,时节物候与长春不同,每当节气变换,总能让我一遍遍怀想起“共此时”的故乡那一幕幕不同的物貌风情。浓厚的乡情化作了这首长律《故乡春早》。诗成于2012年的清明时节,它就像一幅幅故乡的旧照,我时常拿出来仔细翻看,用以排遣和慰藉与日俱增的乡情,谁知却平添了一段难以断离的乡愁。

小时候,故乡的冬天比现在冷得多,下雪次数要多得多,覆盖地面要厚得多,积存时间也要长得多。乡村里猫了一个冬天的人们期盼着春天的到来。随着农历三月的熏风拂过,大地褪去银装素裹,空气中萌动的暖意便让人身心舒展,和大地一样生机渐臻盎然。

刚穿上“死裆裤”的年龄,我在和煦阳光照耀大地的日子,跑到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看地气袅袅蒸腾,一片流光闪动。远处的村庄、树木在地气的光影后,如处扶摇仙境。原始的宁静与生态的祥和,笼罩着春天的世界。我遥遥地望着父母劳作的方向,想象他们正在这仙境中愉快地劳动着。

春天渐渐到来时,冰雪融化,只有小屋后背阴的小沟里还存有积雪,草房前坡顶上白天晒化的雪水流到檐边,檐下的温度还在零下,水滴便在房檐下结成了冰,形成上粗下细、水晶般晶莹剔透的长长一排“冰溜子”。特别是太阳西坠时,更是快速地生长。它们是孩童时期的可爱玩物。春日渐深,各种候鸟纷至沓来,有什么“臭鸪鸪”“山雀”“烙铁背”“瞎老叶子”“画眉”等等,更不用说昏晓时时鸣唳的一队队大雁、漫天聒噪的“黑老鸹”,还有“喳喳”的花喜鹊,和着那声声“布谷”,天籁缤纷,悠扬春曲回荡天地,一扫长冬的寂寥与萧条。

孩子们用天真、好奇寻找迎接着春天,向妈妈报告发现荒坡枯草里已经长出鲜绿新茎,献上溪边杨柳枝条上掰来的鸦嘴样紫红色嫩芽,还有机会得到妈妈的带领,到还没开犁的大地里采挖最先长出鲜叶的猫耳菜——那毛茸茸的猫耳菜甚至有些已经开出了小黄花儿。大人们说,这种野菜顶着冰碴儿就开始长了。晚上便会尝到汤中那特别清新的春天味道。跟着妈妈挖菜的孩子就像小猫钓鱼一样!更有乐趣的是在田边发现上一年枯老的猪毛菜,干枯后的猪毛菜呈大球形状,把它抛起,让它野兔般顺风翻滚飞逃,再欢呼追赶,捉回再放,直到累得追赶不及,任它没了踪影。

童年,就如这早春一样,充满着生气与活泼。观看大人辛勤地播种,看着那初生的小马驹跟在母亲身边的萌萌姿态,在它身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时的我,还不知长辈们手中握着的层层老茧,积淀了多少艰辛与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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