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冢

作者: 戴弘毅2021年08月06日经典日志

坐在小禾的坟前,我没有眼泪,也没有思维。

我一直想要一只猫,一只真正属于自己的猫。看见别人家的猫在家中蹿上蹿下,我的心就会随之跳动。老天仿佛要帮助我。在星期一的美术课上,我跟着老师去美术教室打扫,没想到,在我们搬掉墙角第三个箱子后,我愣住了。难道我眼睛花了吗?在那箱子底下,竟然有五只肥肥的小奶猫。空气好像卡了一下,就那么轻轻一顿,我大笑起来,笑得手中的黑拖把抖得厉害,溅了老师一身水。

太棒了,我终于可以有一只猫了!可我还得征得老师的同意才行啊。老师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刮着下巴说:“这猫才出生,不好养。要么,星期五再说吧。”什么?我头上的快乐,被狠狠地敲掉一半,软软地塌下来。到了星期五,猫……该早不在了吧。我不死心,但老师已把门关上,走了。

那天直到最后一节课,我还是想着猫。可是老师说……我决定不管她了,放学后就去闯一闯。

放学铃声如期而来,我拉着一个同学往美术教室跑去,刚跑上楼,他就喊起来:“哎呀,门锁了!”我一听,信心顿失大半。但我不死心,固执地拉着他到了门口,轻轻一推,门开了!我欣喜若狂,匆忙抓了一只肥肥的小猫揣在怀里。那么白的毛!我贪婪地闻着小猫身上的奶香,我终于有猫啦!关上门,我俩各自揣了只猫走在雨中,我用头遮住小猫那小小的身体,这么干净白软的萌物,沾了泥土和雨水就不好看了。我欣喜得一路高歌。

母亲的嘴弯成了一个“O”形,她呆呆地看着这洁白的扭动的小肉团,过了老半天才抛出一句话:“如果你确定要养,那就好好养吧!”我开心极了,冲着母亲的背影比了个“v”字手势,便轻轻地抱起这只刚出生的小猫走向客厅。 

小猫一天比一天灵活,活动的次数也愈加频繁。现在盒子的围栏都拦不住它了。“叫它小禾吧。”妹妹提议。小禾,好听,希望它长得又快又壮。

小禾的眼睛终于睁开了,蓝色的,还罩着一层薄膜,显得很有文学家的气质。出差在外的父亲也视频过来看小猫,但每次挂断前他都要问我:“你想好了吗?要三思而后行啊。”我不耐烦地回答:“当然。”

本以为,我可以陪小禾一辈子,可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那天,母亲告诉我噩耗时,小禾已经奄奄一息。当我赶到小禾身边,它微弱的气息像上岸的鱼。“小禾!”看它张着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我着急地端来一杯水,用针管一点一点地注射到它口中,可是它已经喝不下去了。它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慢慢变暗。“小禾。”我终于哭了,责备自己的无知和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它,慢慢把小小的头软软地瘫在毛巾上。如果我能听老师的,再等几天……我想起了父亲说的话,家里的羊奶固然充足,取暖器固然暖和,却终究无法替代母猫的体温和爱。小猫没有母猫的舔舐也许根本无法有序排便,纵然每天频繁地换垫子,小猫的后腿仍是湿湿皱皱的……

因为自己轻率的举动,一个小生命就这样白白地流失了。坐在小猫冢前的我终于流下眼泪。小猫啊,请你收下我愧疚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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