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晨

清晨，被雨声吵醒，或者说刚醒来就听到雨声。是暴雨，倾盆而下，惊天动地。故乡有谚语：“鸡睁眼，下到晚。”如此来看，这场雨，怕是到晚上也不会停歇了。起床去后院看看，又开门看看前院，天将明未明，眼中的景物虽则模糊，但雨流如注倒是可以肯定的。雨水淋到我裸露的臂膀上，凉凉的，让人有了一种朦胧的秋意。

若在无雨的平时，我又要忙东忙西，连抽支烟的时间都没有。而今之雨天，可以小休半日。妻儿皆在熟睡，怕打扰到他们，我开门或者走动，都轻手轻脚的。本想把那几盆滴水观音搬到院子里淋一淋雨水，但看到它们因晒阳光少而稚嫩的叶片，怕是经不了风雨，索性作罢。躺椅里那本《叶圣陶散文集》静静地躺着，这是今夏新买来的一本，当时妻子还埋怨说给孩子的书没买到，反倒自己的书买到了。末了，又加上一句“管什么用呢？”

我立在桌前，凝望着这本书，心中生起几许感慨来。这本书管什么用呢？吃又吃不得，喝又喝不得，顶多只能伴我打发一些苦闷的时光而已。继而又一想，如此不也挺好吗？喝酒可以麻醉一时，抽烟可以排解一时，再加上读一会儿书，这苦与闷差不多也就消融了。即便所剩下的一些，于奔波劳碌之中，也已没有时间去想了。

现在，除去劳动，其他精神上的追求，都淡化了许多，不似以前那样执着了。譬如看书，即便找到一篇合我胃口的文章，顶多只是将它读完，而后便是掩卷长思。陈年旧事，如幻灯片般在眼前闪现，全是美好的。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回忆愈是美好，心情愈是失落呢？情到深处，掉几滴清泪，也是常有之事。

正伤感着往事，妻子已经蓬着头发站在我的面前，说饿了。我把今天店里不开门的打算告诉她，她说正好可以放松一会。转了一圈提议，带着毅儿去外面吃饭。但稍倾，又说去哪里吃呢，雨这么大，附近的早餐早已吃遍了，还是做点饭吃吧，既少走路，又省钱。

于是乎，我洗尖椒，她打鸡蛋；她洗蕃茄，我切葱姜。半小时不到，我们一家三口已围坐在一起，一锅蕃茄面条，一碟尖椒炒鸡蛋，两个昨晚吃剩的馒头，这早餐还算丰盛哩！只是毅儿大约还未睡够，吃的不多，一向不挑食的我唏里哗啦吃得满头大汗，妻子尽管有些穷讲究，大约是真饿了，吃的居然和我一样多。

饭后，毅儿坐在三轮车上玩手机游戏，妻子给浸泡了一夜的豌豆换水，我把碗筷收起拿去冲洗。当我换上长裤短衫要出去时，又叮嘱妻子好好休息半天，她却拎出一桶苔干叶说：“先把这摘洗干净再说吧！”

雨，依旧很大；风，依旧很大。但这都是短暂的。就像今天这个暴雨的早晨，虽然很快消逝，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也挺温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