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自己

一直在忙忙碌碌。方向，口是心非。也怪这飘忽不定的风，游离的眼神里找不到足够深的辙，来镇住慌乱。

背一篓文字点不着一盏篝火，蹲在地上一块块撕碎自诩的牌子，肩上的青春霜成疲惫的黄昏，错过了日出又错过了日落。

更多的时候，是把自己锁在坚不可摧的城堡里。四角的天空下长出的无根草和无花果经不起风吹雨打。而戴着镣铐的文字，正在凿穿比时间还厚的城墙，寻找回来的世界。

躬耕于田野，垄沟里的秧苗在洒满阳光的纸上，经风沐雨，一天天茁壮，一个闪光的名字，渐渐高出自己驼背的影子。

一笑而过

微笑，向阳。是随时开放的春天。

迎面。回头。偶遇。团聚。遥望。

因灿烂而葱茏，因璀璨而蓬勃。拒绝颓废与荒芜。一个表情呈现一种态度，日子注定明媚。虽一闪而过，足以消融多日的积雪，驱散旷日的阴霾。

贴近冻土的脚印，最先感知春天的心跳。风雪中的梅，把春天的消息绣在最冷的枝头。

蜷缩的安逸，躺在昨天的藤椅上，用凛冽的目光裁剪着别人的背影。撂下的门帘，把自己囚在屋里，时间的快门，按下虚妄的一生。

过河才抵彼岸，渡夜方达天明。拄着昨天跋涉，拽着柳丝上岸，野生的风景一直都在攀登的路上。远，已不再是距离。两鬓飞霜，苍茫依旧，只不过是一笑而过。

读

手心里的目光，读着窗外的世界。路口，行人行色匆匆。偶然的相遇是缘，错过也是。

一路走来，坎坷、泥泞、沧桑、憔悴。把远颠簸得更远，把长拖沓得更长。曾经的芳华早就在深冬付与回忆了，读懂自己了才发现：已在歧路上走丢太久了。

透过沧海桑田相望，彼此的朝朝暮暮已成霜。风吹雨打的字字句句，排成一段大写的沉默。画框外的风景，每一处都是生命留下刻骨铭心的胎记。

更多的时候是默读。风雨中，让心去分辨哪些分行的谎言，然后，把一簇簇招摇的水稗草连根拔起。把一捆捆稻香运到千里之外，在热气腾腾的微笑里，嘴角的语气听出久违的心跳声。

拧干兑水的抒情。一只鸿雁穿越荒凉的野境，从一枚浸着中年墨香的红豆上品出千里之外的回音。

口渴

疲惫扶着墙，走走停停，趟着浅浅的月色。

灯在山那边，牵挂一轮圆月的张望，一步步把失望丢进夜色深处。给自己足够的底气，不让一滴叹息落下。

河水弯弯，嗅不够两岸的稻香。用掌心上的月光一遍遍搓洗苍茫掩不住的贪欲，洗不净残留的过往。冷风掀开的秘密，在阴影里爬上岸，向有灯的村屯靠近。

呼吸急促，咳嗽。守着一条河，口渴。

多想沉入一壶酒的夜色里，柔和的风抚平高出寂静的苦涩，走进装满酒香的毡房，饮两碗六十度的回忆，等你从梦中赶来。

夜游的野兔敲门，把跌跌撞撞的睡意惊出窗外。哈欠折断的声音惊动了两只路经的雉鸡。满口惊讶，不惊扰逃走都放不下牵挂。心有余悸的手，拉紧身上的袍子。

碗底碎月，沉思半坐。回头总能与你的目光相遇，笑着咽下一切，肩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望着千里之外的灯光，把今晚这浓浓的月色装满壶。

固日班花的夜

经年瘦，毡包嶙峋。顶风沙，傲雨雪，穿越峥嵘岁月。马背上的勇士打马归来，拾枯木烧暖夜，枕一岭沙包入梦。

鼾声里的春风唤回嘴角溢出的春雨，滋润着笑醒的牧场，放牧着翻身的明天。牛皮酒囊里装满六十度的月光，挂在第一缕阳光就能照到的哈那上，那是为明天准备的醉。

逃离喧嚣，躺进飘逸的风声里，用纯天然的针线缝补磨损的名字。深深地呼吸，嗅出了故乡的味道。

固日班花，三道土梁。抚摸围栏圈起的风景，抵达眼泪汪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