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时

作者: 吕付平2021年11月03日美文阅读

路过水果摊时,我再一次被那些色泽红艳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柿子吸引,不由得停下脚步,俯身挑拣几个,打秤,付款,并带着内心涌出的一丝丝甜,回家。进入农历八月后,买柿子已成为我的一种习惯。

喜欢吃柿子,源于我是农村人的经历。记得小时候,物质匮乏,农村的时令水果除了樱桃、桃、梨、杏、葡萄之外,就数柿子了。

印象中的桃、李、杏这些水果,也只在房前屋后栽植那么几棵,主要用来为孩子解馋。而多数又是那种没有改良的品种,个头小,缺少糖分,有些果子口感并不怎么好。但是在当时,聊胜于无,那些东西对我们小孩子来说还是颇具吸引力的。但要说能让人吃得最过瘾的水果,还是柿子。

往年的这个时候家乡的柿子早就红了,红得诱人,红得透明,就像一盏盏红灯笼似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晶莹、更加亮丽,构成了一幅亮的风景。

说句心里话,从孩提时代起,我就特别喜欢柿子的那种红,带点橙色,有种鲜活的味道,成熟了的柿子少了一份艳丽,多了一份饱满。那时的柿子树,多生长于田间地头,或者荒山坡地里。柿子树不同于其他果树,它有高大的树冠和伸展的树枝。每年春季萌芽抽枝散叶,农历四月开花挂果,五六七月进入旺盛生长期,到了八月,柿子就陆续变黄变红了。白露过后的乡野,经常可以看见一树树挂满红灯笼的柿子树,逐渐褪去叶子,分散在田间地头荒山坡地上,显得非常漂亮和喜庆。

在我的老家陕西,人们将成熟后变红变软的柿子称作“蛋柿”。从农历八月初开始,一直延续到霜降过后,这是柿子的成熟期,也是我们嘴馋的孩子的好日子。我们往往从七月下旬开始,就在柿子树下徘徊观望,在我们的注视下,柿子一天天成熟起来。

盼望着,盼望着,八月终于来了,这也预示着我们的好日子真正来临。我们开始呼朋引伴,像侦察兵一样,到处搜寻树上的那一点点红,如果发现了,就立即爬上树去采摘,那些多汁、多糖的柿子,吃在嘴里,那种甘甜和舒爽的感觉一下子浸润整个口腔,让人禁不住闭上眼睛,美美地享受。

农村的柿子,是吃不完的。柿子树虽各有其主,但对于蛋柿来说,却又是一种公共资源,在它真正的采摘期霜降之前,大家可以随便吃,亦不必征求主人的意见,等到了霜降之后的采摘期,就不能乱摘乱采了。霜降过后,那些在树上还没有成为“蛋柿”的柿子,就会被主人集中采摘,削皮绑扎成串,做成柿饼了。

在我读大学期间,每年到了柿子成熟季节,父母都要留下一些,一直放着,等我放寒假回家时,总有几个熟得要透出水来的柿子,越过漫长的冬天,迎接我的归来。而大多数都敌不过严寒的漫长和凛冽,烂掉了。我工作后,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但是父母还是每年都给我留柿子,但基本上是年年留到最后都烂掉了,也没有等到我回去吃。要知道,我的父母并不喜欢吃柿子,他们每年留着的,也许是对我的思念和牵挂吧。

光阴如梭,随着上学、进城、工作,吃蛋柿这种极富乐趣的美事渐渐地退出了我的生活,直到彻底离家,定居于新的城市,我与家乡的柿子就慢慢断了关系。

如今,在这个离家几千里的城市,我将自己安顿下来,安顿成一个普通的小市民,每天上班下班,过着恬淡的生活。当我看见了熟悉的柿子,我就想起了老家,想起了当初嘴馋的岁月。不知道十几年过去了,家乡那些曾经被我攀爬过的柿子树是否也像我的父母一样逐渐老去,也不知有没有年轻的柿子树在他们身边站起来,撑起乡村曾经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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