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去卖瓜

作者: 张新文2021年11月04日美文阅读

过去农村的孩子一放暑假,就得帮大人干事情,女孩子学着做饭,男孩子除了割牛草、挑井水外,有时还得把自家菜园里吃不完的瓜果、蔬菜挑到街上卖,以换取日常的零用钱。

父亲是十里八乡尽人皆知的种瓜能手,每年暮春他都会把香瓜种子用水浸泡,放在碗里盖上湿布,而后把碗放在灶台上,因为天天做饭灶台温度高,便于种子发芽。春天里,气温忽高忽低,很不稳定。温度太低的时候,父亲会把湿种子装进方便袋,再揣进怀里暖着,跟呵护婴儿似的……凡事必有度,物极必反,如果雨水过于勤快也不好,瓜秧疯长,会导致落花、落果。人们就会全家齐上阵,掐断瓜秧的梢部,阻止其生长。可是父亲叫我们好好睡午觉,他说一个人就办的事,何苦一家人都跟着遭罪?他用镰刀砍一根可手的柳条,用柳条使劲地抽打着瓜的藤蔓,藤蔓的颈部和叶子落了很多,几乎能见到藤蔓下的土壤。父亲这样做,开始人们不理解,甚至有人说父亲这是蛮干。可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事实让大家心服口服了,我家的香瓜结得多,还好吃。父亲说:“瓜就跟孩子一样,该疼爱的时候你得搂在怀里;做错了事,你得给予批评或是给他一巴掌,让他长长记性,千万不能护犊子啊!”父亲对疯长的藤蔓进行近乎野蛮的抽打,使得瓜秧透风、透光,更利于坐果、生长。

瓜多了,一家人是吃不完的,那年高考一结束,父亲头天晚上就把瓜摘好,要我去卖瓜。那是一个刚下过雨的早晨,我赤着脚挑着瓜,箩筐里放着杆秤,心里忽而想起来《人生》里高家林挎着篮子进城卖馍的那一幕,我没有加林哥的窘迫,因为他名落孙山,又被高明楼下了代课教师的职位;而我还在期盼中等待分数的下来。快上石子路的时候,要过一个流水湍急的黑鱼沟,我一不留神连人带瓜跌倒在沟里,飘在水面的香瓜顺流而下。一向水性好的我哪里在乎这些,很快就将它们收拾归队,一个个香瓜就像沐浴过的孩童,显得干净、可爱。过了黑鱼沟、穿上鞋子上了石子路,不足百米就是一座石拱桥,桥下流水潺潺,桥边柳树遮天蔽日,蝉像个美人痣贴在柳枝上拼命地鸣叫着。赶集、下集的人们都会在这里稍做歇息,放下担子。我想:在黑鱼沟也折腾了不少时间,如果走到集市就太晚了,干脆就在这柳树荫下卖瓜吧。我学着别人的做法,把瓜码放整齐,洒上溪水,很有卖相。很快就有一个干部模样的男人来买瓜,他还问我是哪个村的?谁家的帅小伙?我都如实地回答了他的提问,他把自行车扎稳,草帽当扇子,乐呵呵地说:“原来是张把式家的瓜,用袋子装好,全要了!我要让大伙尝尝张把式的瓜就是与众不同哦!下一步就要在全公社推广他的种瓜经。”给了钱,我帮他把瓜放到自行车货架上,他还回头夸了我。

记忆是条河,流淌着许多过往,“高考”结束去卖瓜,只是记忆河流里的一朵浪花,激励着我莫让岁月付水流,经历和努力是我们年轻人最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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