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小麦

作者: 惠鹏2021年12月16日手机美文

割罢稻谷,收完玉米,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种麦季节。

我之所以这样关注小麦,并不全是因了偏爱小麦面食,更多的是,它是活得最长、唯一跨过四季的农作物,是大地上最富诗意最具灵性的庄稼。

从第一年的深秋种下,小麦经历了寒露到第二年芒种十七个节令,占去了一年二十四个节气中的四分之三,其中小满、芒种的来历,还多少与麦子成熟有点关系,“物致于此小得盈满”“有芒的麦子赶快收”。从一畦畦一垄垄刚出土的翠绿色,碎小而明丽,麦色“遥看近却无”;到冬春长成墨绿色的青苗,茁壮而健旺,再到由深绿色变成蛋白色,流金溅玉,一片熟黄,小麦跨过了秋霜冬雪春露夏雨,走过了四季更替,萌发、分蘖、拔节、灌浆,秋种、冬蕴、春长、夏熟,每个过程都是对生命的咀嚼和体悟,每种自然物候都在加重它生命的分量,参与生命缔造和孕育的过程,神圣而庄严。从秋种一粒麦,夏收万颗子,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再到“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作为这一生命的缔造师和灵性孕育的催产婆,人们为此付出了常年的劳动和辛勤的汗水,可谓是“粒粒皆辛苦”,餐餐汗水换哪。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乡亲用自己的辛劳催熟了麦子,孕育了生命,而同样有着灵性的小麦,更是知恩必报,它把他们的每一份劳作每一滴汗水精准地记录下来、沉淀下来,将单调青涩置换成饱满成熟,用源源不断的产出和丰收的果实,充实着他们的肠胃、饱满着他们的生活,把农家的日子酿成金黄色酿出醇香快乐年的味道,成为农人们果腹三餐的指靠和繁衍生息的希望。特别是到了遭年馑的年月、瓜菜代的时代、春荒月的时节,跨年过季日现成熟的小麦,比黄金还要稀缺,还要贵重,让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们、面有菜色的人们、青黄不接的人们,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看到了填饱肚子不受饿馁的曙光。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收获地里的小麦,迎接果实成熟的期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因为有了麦子,就有了鲜活的生命,有了麦子,就有了温馨的家。

乡亲们眼巴巴地瞅着小麦一天天由绿变黄,哀怨着鼓胀的麦豆儿,“外黄里不黄”,渴盼着能早日下镰,早一天收割。

“麦黄一晌,麦黄一晌!”在乡亲的千呼万唤中,热干风姗姗来了,干瘪了杆叶,干熟了麦粒,他们才恋恋不舍地挥起一把把镰刀,收割掉他们朝思暮想要收获却又不忍割去的保命粮。

小麦走过四季,与人类相伴共生,不离不弃,轮回四季,值得我们永远珍视和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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