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红灯笼

作者: 言子清2021年12月19日人生随笔

扎风筝是我乡下老家年里的比赛节目,比哪个风筝扎得大而美?哪个放得稳而高?而最出色的招数是:赛灯笼。

这确实要有点本事:暮色徐垂时,就把风筝放上天。匆匆扒几口晚饭后,就将扣在大门铁环上的风筝线解下来,把蜡烛点亮的红灯笼,渐次系上慢慢延伸的线,把红灯笼扯上天去。当然了,灯笼越多越气派!

邻居阿龙,父母都在上海工作,他和奶奶在无锡乡下,虽有优裕的物质条件,但他扎的风筝老是放不上去。有人笑说,你的爹娘在上海的海,你的风筝怎么上不了蓝天的海呀?阿龙眨眨眼睛,不语。有一次,他要用我上天后的风筝线,扣在他风筝的背上,把他的风筝带上天,我们称之为“驮领”。

我没答应。因为,这是危险动作:如果他的风筝不老实,上天后打晃,势必危及我风筝的稳定,弄不好都会“倒栽葱”;如果他的风筝断线,我的风筝也会“远走高飞”……

大年夜,我贪玩回家迟了点,我大弟竟把我最珍贵的一顶大的六角形风筝借给了阿龙。我光火了,竟冲动地揪了大弟的耳朵。平时,母亲不让我放风筝,怕影响学业。我常把风筝夹在身穿的长衫里,趁大人不备溜出去;或是在后门门槛下轻轻抽去几块砖头,先把风筝塞出去,再若无其事地从大门口走出去。本领是这么偷偷练出来的。再说扎风筝,是替镇上的阿林代做作业后,他教会我的。线呢,开始是用旧袜套线搓着用。放大的风筝要用麻线,是积攒的压岁钱买的。现在大弟背着我出借,万一有闪失……你说,能不生气吗?但抬头一看,两只风筝,依次一条线地平稳地定格在空中,我的六角形风筝悠然于上方,阿龙的风筝张扬在下方,我的自尊心受到炫耀,也就默认了。

入夜,一条线上挂了8盏灯笼,远远望去,像条火龙。大人和孩子都在夸,这次上了水平,我的六角形风筝立了大功,我暗暗高兴。突然鞭炮声响,原来阿龙在上海的漂亮的小姑新婚,现在和新郎乘夜车回乡下过年,拜望阿龙奶奶,8盏红灯笼热烈地欢迎他俩。这时阿龙狡黠地对我暗笑:“哇,又来压岁钱!”小小言巷呀,年味浓浓喜洋洋。

睡觉时,我摸摸大弟的耳朵问:“还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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