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鸟窝戒指

作者: 烟雨秦楼2021年12月20日生活随笔

“鸟窝与树的爱情的信物,挂在那儿,在树的指间,在鸟儿扑簌簌飞来歇落的地方,在南方冬天原野的怀抱里”。“每一枚戒指,在世间都是独一无二。树提供了骨骼,鸟儿提供了血液。是的,骨骼和血液交融一体,才有了这枚貌不惊人的戒指”。

我在读这些美丽动人的句子时,正是黄昏,夕阳软绵绵地透过阳台上窗帘,洒在我的身上,让人有一种慵懒的感觉。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很静,那种宁静把家的空间扩大了好多倍,好多倍,也陡然把我的心撑开了好多倍好多倍。

电话响起,一女友打来的,告诉我她离婚了。这是我听到的第几个离婚消息,我记不清了,我记得的只有她们那种如释重负的语气,那种并不忧伤的情绪也非常明显。我知道不需要说宽慰的话,因为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听到她欢快地宣布又结婚的消息。对她们而言,戒指真的是“套上时没有束缚,取下时没有疼痛”,恍如小时候玩过家家一样简单而无所谓。

窗外的小鸟开始快乐地归巢,没有一丝风。树静默着,嫩绿的叶片像无数深情的问候,毫不掩饰地展露着树对鸟宽容得近乎痴傻的爱恋。鸟儿的眼中不曾有树,飞在高渺的天空。直到风来雨来霜来雪来,树从暴虐的风霜雨雪中伸过手臂,紧紧将翅膀濡湿的鸟儿收留入怀。看看吧,世间有多少戒指在鸟和树的戒指前会黯然失色,有多少爱情在树与鸟的爱情前不会愧然!我无法想象树是以怎样的温柔来接纳不安分的小鸟,也无法了解鸟是怎样将疲惫的身心依靠在树宽敞的怀里渐入梦境。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仿佛就只有流泪,为树的专一执着,为鸟的幸福安宁,为他们那枚粗糙的却是经过了心灵打磨,经受了时间历练,经历了风霜雨雪洗礼而光芒无限的戒指!

窗的对面是一溜民居,晚炊的清香一点一点渗透到空气中,男男女女的喧闹声与嬉笑声也散播到空气中。晚间的空气要承载的东西太多太多,一时显得有些膨胀。那些高高矮矮的居民楼无语,它们也是一个个幸福的鸟巢吗?也是一枚枚精致的戒指吗?那里面演绎的爱情也像树与鸟的爱情一样温馨甜蜜、历久不衰、弥久珍贵吗?

我常常在黄昏散步,走过那些居民楼,也走过他们平淡如水但绝对不平静如水的生活。我无法确知他们生活的主旋律是什么,但夫妻之间浓浓淡淡的硝烟如寂寞女子浓浓淡淡的忧伤,一直弥漫在这溜居民楼。前天是张家夫妻因为孩子学习成绩被同事的孩子拉下一大截,而互相指责对方智商有问题,吵得天翻地覆;最后智商没分出高下,声音的高低却很明显——妻子的尖叫声超过了80分贝。昨天是李家婆娘疑心老公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两个人大动干戈;后来男的提着刀追了女的半条街,直到看见巡街民警。今天又是刘家男主人嫌女主人唠叨和庸俗,密谋实施叛逃,“离婚”的宣言不绝于耳……

有人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这就是烟火生活,也是最真实的婚姻生活。但我始终无法认同。世间最经不起消耗的是感情,最容不得试探的是人心。吵到最后,即使能握手言和,但打的还是消耗战。

——相形之下,小鸟与树的和谐真是令人嫉妒。

当然,在钢筋水泥打造的失却了色泽的空间,在金钱与权力淡化了人情味的空间,在爱情与婚姻成为速食面的今天,要找寻像树一样恒久不变的爱情确实好难。但不管再难,还是要确信,不是确信,是要如小鸟那样觉醒,这世间总会有人愿意给出如树一样温暖的爱情,即使附带的只是一枚粗糙如鸟窝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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