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苔在内心生长

作者: 老枪-刘志学 2014年07月13日心情随笔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探出头去,看看窗外,再看看手机上的日历——农历六月十六。窗外的月亮,在云层间悬着,没有星星陪伴,孤单地圆了。手机和我,在日光灯下对视。

微博上很热闹,也很杂乱。很多人讨论着经天纬地的治国方略以及世界杯以及花边新闻——大约有不少人边往嘴巴里叉着方便面,边瞪着眼睛刷屏。

微信上有人晒幸福、晒心情,转来转去的“鸡汤”,以及逗你捧腹的段子或者视频,以及减肥、健身的秘笈,以及人逼着朋友赌上前途甚至全家的幸福、生命,要挟你转发某条垃圾——这有点儿可耻。

——数字化时代,让这个世界空前喧嚣,堵住耳朵、闭上眼睛,也挡不住很多符号的搅扰。自媒体在滥觞,也在满足着我们的窥私癖。

双休日。深夜。老妻和儿子走了一个多月了吧,大约是,记不太准确了。越是亲近的人,往往记忆越模糊——时间冲走了很多东西,只剩下简单的牵挂。想念或者回忆,有时是很奢侈的。圆月还是那轮圆月,但一切回不到从前。

亲情其实很简单,简单得就像以前的黑白电视,到深夜的时候,只闪烁着一屏雪花。但一回到梦里,又会气象万千。

工作安顿得差不多了,又打扫了房间。收拾一下行囊以及心情,准备和同事去一个地方,听那些老生常谈的讲课,然后考试,然后再领一个维持饭碗的证件。

——他们把这些活动称作学习,或者培训。

妈的,这辈子要是有幸能长寿,据说也只有三万多天。

互联网呈现的世界,在分分秒秒地变幻着,文字、图片、声音,还有影像。我闭上眼睛,强迫让这一切与我无关。

楼上忽然传来音乐杂拌着嚎叫——“这个世界很精彩,这个世界很无奈……”

——扰民者的鬼哭狼嚎,鼓荡着我的耳膜,头皮发麻,百会穴和太阳穴同时暴胀。

我忽然想把电脑、ipad,以及手机,扔出窗外。

我彻骨地想念故乡的老屋、炊烟,村口的小路以及天上的云彩。

楼上的嚎吠者可能累了,也可能是被别人踹了门,总之复归安静了。

隔壁阳台上,邻居老爷子每天出去遛的那两只叫不上名的鸟,却又扑棱着翅膀,在鸣叫,或者在挣扎。

我倾听了很长一短时间,很长。鸟们终于安静了。那两只不知名的鸟,或许明白了即使再挣扎,也飞不出牢笼的现实。它们只好在笼子里,遥望圆月。

有点儿困了。

以前连午觉都不敢睡,总怕夜里失眠。最近总是犯困,如果没有工作催着,一天二十四小时,能睡二十个小时。我有时候很恐惧这种反常,有时候又不愿意醒来。睡梦的外面,是喧嚣的世界;睡梦深处,偶尔还有百花盛开,还有老树炊烟。

这是一种很矛盾,也很糟糕的状态——身躯囚于红尘,疲倦堆积在心。

孤影映壁。

周遭的世界终于安静了,只有空调嘶嘶地响着,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闭上眼睛,很多往事汹涌而来。

人的回忆,为什么总爱在月圆的时候发酵?

有时候,总想像打扫垃圾那样清理记忆,但越清理越是失眠得厉害;即使睡着了,也会被往事幻化的梦境,淋湿枕头,然后,再惊醒过来。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跌跌撞撞地走了近五十年,这是一个很漫长得过程。我属蛇。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也很像一条蛇,一次次地痛苦地蜕皮,然后或者冬眠,或者数着尾巴上的鳞片,或者检点鳞片下的伤疤。蜕皮的过程很痛苦。我有时候甚至想象自己应该是一条菜虫,好歹最后还能破茧成蝶,在阳光下振翅,或者在清晨饮露。

近五十年的光阴,已经划走了父母给予我一大半的能量储蓄,却留下了很多伤口,有体表的,也有内心的;体表的成了伤疤,内心的却不肯愈合。因为内心是温暖潮湿的地方,就像故乡老屋檐下的泥土,最适合苍苔生长;年轮越多,苔就越厚,颜色也越加苍老。

今夜的月亮很远,但很圆。苍苔在内心层层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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