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肉煮馍

作者: 马腾驰2022年05月02日情感短文

儿时在老家大张寨,腊月里,吃过腊八面,就进入过年的节奏,洋溢在大人和小娃们脸上的笑容,使凛冽寒冷的空气里,似乎也有了一缕缕暖意。

生产队杀过年猪,给各户人家分的二三斤肉,就挂在厨房的笼子里。小年,送走灶神,第二天扫过屋里,二十九的年馍刚蒸完,大年三十紧跟着就到。呵呵,大年三十,我们这些小娃娃们期盼着的肉煮馍就要吃上了,盼了一个冬天的年,终于到来了。

大年三十,是老家人传统的煮肉时间,这天,大小的人家都要吃一顿肉煮馍,“大三十,小初一”,大年三十的肉煮馍,是人老多辈传下来的习惯。肉煮馍,这是腊月里继腊八节、蒸年馍之后,孩子们第三次打牙祭,这次打牙祭不同于前两次,是肉煮馍啊,不管肉煮馍里的肉有多少,它对我们这些娃娃们来说,吸引力绝对大过素臊子腊八面与蒸年馍时的菜包子!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上顿下顿吃的不是杂食玉米做成的各种饭食,就是吃的人心里发酸发苦的红薯,一年中不见油水,不见肉,这大年三十的肉煮馍,对我们这些早早就馋了,早早就等着,美美吃一顿肉煮馍的娃娃们来说,是充满着诱惑的,是美好的,是十分向往的。

那些年,每到被老家人称为“长头大耳朵”的二三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天的时间扯得太长,天黑得太慢,每一天都过得不容易,老家人就以“长头大耳朵”来形容这难熬的每一天。没有了粮食吃,大人们只能东借西借些玉米,聊以度日,借下的玉米,等麦子下来后,再折算成麦子还人家。秋天,地里的玉米棒子没还结上籽,又没有了接济的粮食,只能用仅有的几毛毛钱,去瓜园买两个梨瓜回来,让饿得睡不着觉的娃娃们吃。年前,各家各户用平常舍不得吃攒下的,或者借来的麦子磨成面,准备着过年。在那样的境况下,你能想象出来,娃娃们对腊八节的腊八面,对年前蒸的年馍,对大年三十的这顿肉煮馍,该是多么的向往和期盼。

大年三十,一大早,大人们从厨房里挂着的笼子里,取出队里分的那几斤肉,开始清洗、收拾,准备煮了。娃娃们高兴地看了一眼已放在案板上的猪肉,蹦着跳着出门找伙伴们玩去了。他们难以掩饰住内心的兴奋,在村街上疯跑着、玩着,想着屋里煮着的肉,当一村人煮肉的肉香飘散到村里村外时,往常大人们叫几次都叫不回去吃饭的他们,此时主动散了玩伴,朝各自的屋里飞奔而去。

肉煮好了,馍是昨天刚蒸下的年馍,一大碗的肉煮馍端在手里,急急忙忙低头去喝碗中的肉汤,滚烫的肉汤烧了嘴,“嘘嘘”地吸过两口气,再慢慢地趁着劲儿去喝一小口肉汤,长长地“哎”了一声,肉汤的那个香那个鲜美啊。

这一碗肉煮馍,说是肉煮馍,其实,碗里也就只有薄薄的两三片肉,更多的是肉汤里的馍。那两三片肉是舍不得先吃的,他们要放在最后去吃。喝过几口肉汤,用筷子去夹那已被肉汤煮泡透了的馍,那个美味简直是销魂的。一碗肉汤泡馍见了底,才把舍不得吃,留在碗底的那两三片肉,一片一片,慢慢地咬着吃,细细地体味那难以形容的肉香。一大碗肉煮馍已下肚,还要吃第二碗。此时,小小的肚皮已被撑得滚圆滚圆。放下碗,抹一下嘴,说:“香!还是肉煮馍香!”饱了口腹的娃娃们,响响地打过一个饱嗝,他们满足享受的神情,好像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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