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理到喜州

作者: 李毅2022年05月16日随笔美文

从大理古城到喜州古镇去的时候,错过了时间,一直找不到吃午饭的地方。下午两点多,开车经过公路边一家餐馆,停了下来。

店里没有顾客,空空荡荡。店家是一位中年女人,见有顾客进门,从后面不知什么地方走了出来,面带喜气,和善,微胖。商讨之后,女人捞出一条鱼到后面厨房去做。我无聊,看店里店外的一切。

屋子中央摆着一辆婴儿车;靠墙的冷柜嗡嗡作响,柜里面有几样青菜;银台后面的酒架上有一款酒,酒瓶上面印着“人民公仆焦裕禄”;从店里望去,公路上车来车往,空中灰尘不少。

我们正在等着饭菜上桌,这时一辆汽车急速绕下公路,停到店门口;店门开着,尘土瞬间灌进室内,在我们面前飘荡起来。看这辆车娴熟地泊靠门前的样子,我揣测,开车的定是这家店的主人。车门打开,从驾驶位子挪下来一位精瘦男子。他穿着拖鞋短裤,头发黢黑蓬乱,面无表情,双眼阴郁,面露凶气,胸前挂着一副襁褓,里面兜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副驾驶那边也下来一个人,是女人,颇肥胖,与精瘦男子有同样的面色和眼神。他们看上去二十多岁,一前一后走进店里,没有交谈,没有交流。进店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格外打量了一下我们。他们眼神告诉我,似乎我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时,中年女人做好了鱼,笑盈盈地端上桌来。我们立即埋头吃鱼——为能够继续坐在这里,找到了明确的理由,但我们这一桌人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和勇气。

中年女人为我们安排好饭菜,转头回到厨房,端出两碗黑糊糊的菜和一盆米饭放到另外一张桌上,全程没有表情——刚才面对我们的笑容,在重新走出厨房时已消失殆尽。那两个年轻人与中年女人也没有交流,甚至没有互相看一眼。精瘦男子走到桌边用脚蹚开一个半折叠着的凳子坐下;那凳子的铁腿摩擦地面,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得我心中一惊。

精瘦男子快速吃完饭,点上一支烟,面对眼前的桌面发愣。年轻胖女人全程都在偷眼看我们——一旦与我的目光相遇,她便赶快低下头。我们就这样静悄悄地吃完了饭,结过账,重新回到去喜州的路上。

很快来到喜州,看到一处黄房子,就在一片开阔的稻田旁边。午后的斜阳照在黄房子上,明晃晃的,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稻谷已经收尽。田地里剩下一行行规整的、姜黄色的稻梗,裸露着乌黑的泥。长腿的鹬,在泥泞中觅食——是遗落的稻谷,还是黑泥中的小虫呢?鹬是不吃谷物的吧。

从黄房子里面走出一位壮硕的白族男人,着短裤,红T恤,一条黄狗跟着他。男人和黄狗走到街角,那里有一个喜州妇人临窗售卖冰激凌。男子买了冰激凌,一边吃着一边笑嘻嘻地跟喜州妇人聊天,间或跟身边经过的乡邻打着招呼。我发现他的汉语说得很好,跟周围的人似乎也很熟。男人吃过了冰激凌,跟人们开着玩笑,招呼了一声黄狗,依旧回到了黄房子里面。我看见他红色的背影,被斜阳照着,消失在一片灿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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