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忆收稻

作者: 阎锦文2022年05月19日美文欣赏

霜降,秋尽冬来,也是我们村晚稻收获的最后几天。姊妹桥窝在仑山北坳,似乎太阳有点懒,出得迟,落山早,灌溉稻田的山溪水又比常温来得低些,晚稻的收割期自然要比山外再晚上十天半月。

依稀记得,那片稻田顺着山坳由东向西纵横错落,大一块小一块,一块又比一块高出半截扁担,深秋里,放眼望去却是一片层层叠叠的金黄。熟稔的稻穗儿似乎变得愈发谦虚,整天低垂着沉甸甸的头,只偶尔在微风里摇晃一下脑袋。

每每此刻,我都会生出这样的慨叹:从一粒稻种到一株禾苗再到一捧新谷,这是大自然对农民辛勤付出的最高褒奖。从春耕落谷的那天起,我们便起早贪黑地陪伴它经历幼苗、分蘖、发育,直到结出籽实。为它的茁壮成长,育秧、栽插、耘耥、提稗、施肥、防病、治虫、抗旱排涝,从春寒料峭,经骄阳炙热,到露凝成霜,我们卷起裤管光着双脚日复一日地浸泡在那片水田里,用汗水滋润它,用心血呵护它。

欣赏水稻在发育期的抽穗扬花,那花多姿,像蜂,像蜻蜓,又像蝴蝶,除了美丽,我以为,它还在孕育我们祈盼的丰产和增收。

收割稻子要用锯镰,锯镰的形状有点像成熟的禾,手柄短直粗壮,镰似牙月,左侧有齿,割起稻来嚓嚓有声,初用锯镰,难免会割到手指或是划到小腿。

在生产队集体割稻和插秧一样,一人管一行,一行有六株,谁先割到头,自然就可以悠闲地坐在对面的田埂上抽根烟歇一会。刚下乡的那一季,累得筋疲力尽还是跟不上趟,心里头还挺不服输。那天队长干脆派我们几个知青去犄角旮旯的小田块里玩包干,在小田里,割下来的稻子要就地用掼盆掼,稻把儿甩过头,掼一掼,抖两抖,掼在盆里的稻谷再一簸箕一簸箕地迎着风口吹掉秕谷后装进稻萝,而后挑去晒场,一天忙乎下来浑身奇痒寝食难安,全是稻芒钻身惹的祸。

依稀记得,那时候连小学生都会被放忙假,到田间地头去捡稻穗是孩子们力所能及的事。

白天田里放倒的稻,晚上所有的劳力会集中在稻场上开夜工用滚筒去脱粒,挑稻的挑稻,喂滚的喂滚,扒稻的扒稻,收草的收草,井井有条。脱下来的稻谷围堆在场头像一垛垛小金山日夜有人看护着,早晨摊铺,傍晚收拢,一边翻晒,一边用木锨扬尽秕谷,反反复复好些天。

交公粮和卖余粮是生产队一年一次的大事,送粮的车顶上总会插上一面鲜艳的红旗,“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才是自己的”。这虽是当年的一句宣传口号,但大家也真是这样去做的。

在那片田野,我有过插队五年从种到收的历练,回想起来,是那五年让我真正懂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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