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猪大战

作者: 烟花-Flora 2016年01月29日生活故事

我住在一个小村庄。

我们村里几乎每家都会养头猪,这是各家各户经济来源的一大部分。村里有个传统,谁家的猪养得好,过年的时候便在村南头宰了,每家买几斤,用来当年三十的饺子馅。那些没有被选中的猪就会在年前卖掉,卖得价钱也没有剩下的那头猪的价钱高。所以能被选上不仅是份荣耀,还能多些收入。进了腊月门,人们开始准备过年的时候就会叽叽喳喳地讨论今年谁家猪养得好。

像往年,猪养得最好的要数老刘家了,他家的猪憨态可掬、毛发油亮、体格健壮,猪肉肥瘦兼得,哪部分做馅都好吃。 老刘又老又小,他媳妇也是又老又小,他们唯一的儿子小刘是又瘦又小。今年都十八岁了,可身高还没有一米五。老俩把好吃的都让给儿子,希望他能再长长个,不是说二十三还蹿一蹿嘛!在年三十晚上,人们一边吃着饺子也会说老刘把猪伺候的这么好,怎么儿子就没长开呢。

老刘两口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虽然身高不免被别人嘲笑,可他们从未跟别人红过脸。可他家的小刘打小就调皮捣蛋,再加上父母的宠溺,长大了更是淘得没边了。打架是家常便饭,别看他身高不够,可脑子灵光,总能以智取胜。他曾经追求过隔壁村一个漂亮姑娘。那天他在村口等人家,非要搂着姑娘亲一口,结果姑娘使劲一推,他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粪堆上。

今年人们吃不上这么香的猪肉了,因为老刘家的猪就在前不久莫名其妙地死了!真是倒霉透了!没了这份收入,他家那三间泥土房好似瞬间倒了一间半。进了腊月二十,别人家都在为过年做准备:购年货的,蒸馒头的,炖肉的,可老刘家还没有过年的气氛。

按照传统,今天是杀猪的日子。早上,老刘媳妇拉着张忧郁的脸瞅着老刘抽烟,小刘在旁边喝粥。

“他爸,过年的东西我可啥也没买呢。”

“嗯。”老刘心里明白那是手里没钱。

“那咱们年三十的饺子馅还买吗?”老刘媳妇低下了头。她想试探试探老刘是不是让她用攒给小刘娶媳妇的钱。

“不用买了,猪肉今天我拿回来。”小刘把粥碗放下,掷地有声地说了句就站起来了。

“儿子,咱可不干见不得人的事啊!”老刘媳妇赶紧站起来说。

“你也小瞧你儿子啊!”说完就离开了家。

村南头杀猪场上,需要用的刀子钩子早已准备好,旁边还有一锅热水用来烫猪去猪毛的。老刘家的猪肉吃不上了,今年要吃王婆家的了。王婆,今年五十,性格泼辣,人高马大,肥胖得厉害,最肥的衣服都不能把她的肥肉包住。王婆用竹竿赶着她家的肥猪慢悠悠地出门了。她家的猪高大健硕,肚肥臀圆,王婆说它有三百斤。围着路边的人都会捂着嘴笑王婆和她家的猪身材有几分相像。不仅身材像,就连那凶悍的性格都很相似。王婆用竹竿打在它的屁股上,它多半会使劲地哼哼几声,还不忘回头望望,好似在表明自己生气了。那头猪东逛逛,西瞅瞅,被赶着往村南头走。

小刘看见这头临死还趾高气昂的猪,突然想起了曾经把自己推倒在粪堆上的姑娘,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头脑一热,从路边拿起个树枝就朝猪屁股打去。猪受了疼,嗷嗷地叫起来。猪叫声又刺激小刘使劲挥动手中的树枝朝猪打去,猪本能地躲,小刘本能地追,树枝上干枯的树叶和细小的枯枝随着他的抽打而四处散开。肥胖的王婆颤着一身肉跑不起来,她挥舞着手里的竹竿,叫嚷着,“小兔崽子,你给我住手!你家吃不上猪肉,你跟我们家的猪过不去干嘛!“这句话着实地让小刘气恼了,他恨不得手里有把刀,直接把这头猪杀了来解心中压抑。小刘扔了树枝,在墙边拿起砖头石块狠狠朝猪砸去,仿佛那就是王婆。村里人都在议论是王婆家的儿子把他家的猪害死了。

猪为了躲开石块砖头,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死胡同。小刘本想出出气得了,一会还得求人要猪肉呢。可看见猪进了死胡同,他便有了要捉住它的想法。小刘跟进了死胡同,猪看见没地方跑了,调转过头来,两位面对面,一场人猪大战即将上演。小刘慢慢向猪靠拢,猪慢慢向后退,它似乎明白小刘要嘛了。它破釜沉舟,低下头,一鼓作气想找个空子逃出来。可是一个想跑,一个想拦,最后猪头钻进了小刘的胯下。猪的身高远远高于小刘的腿。只见小刘一下子趴在了猪背上。猪疯了似的跑,尽管小刘一手抓着猪毛,一手抓着猪尾巴,最终还是被甩了下来。头磕在了房墙上,血淋淋的,挡着他的左半边脸。小刘爬起来,摸了把脸,看见都是血,这下他失去了理智。他跑去杀猪场,那里火已经烧起来了,那一大锅水正开始冒着热气。杀猪的人听说小刘打猪的事都已经出去看了,所以当小刘拿刀的时候并没人有阻拦。小刘拿了杀猪刀又急匆匆地去找那头让他血流不止的猪去了。

没走多远便看见王婆和今年杀猪的那几个人赶着猪往回走呢。小刘加快了脚步,举起刀朝着猪脖子扎去。这个举动把几个人吓坏了,尤其是那只猪,它掉头就跑。王婆看小刘那个小不点要去杀自家的猪,一把抱住了小刘的胳膊,”小兔崽子,长能耐了是吧!王婆家的猪你也敢欺负,我看你是欠收拾!“王婆有点倚老卖老。当小刘抬头瞪向她的时候,王婆才注意他满脸的鲜血,可把她吓了一跳,手上的劲头也小了,小刘趁机溜开,去追猪了。王婆在身后大骂,”我告诉你,你要敢把我家的猪怎么样了,我跟你没完!“

那几个人赶紧追上去了,一行人一直追到了麦子地里。小刘他们几个围成一圈,并渐渐缩小范围。猪看他们一眼,还不忘啃两嘴麦子。一位年岁稍大点的为了安抚猪,啰啰地叫着。其他几个劝慰着小刘,”小刘,我们几个上就行了,你个子小,在旁边看着吧。“听完这句话小刘就飞向了猪,朝它的脖子就是狠狠的一刀,猪血顺着刀口哗哗留出来。猪受了疼,拼命地摇着头,把小刘从地上甩了起来,可他就是不松手,他用力攥着刀柄,猪拖着他拼命地跑……

小刘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一条血注从猪脖子上喷出来,滋得他满脸都是,就像电视剧中女人泼了男人一脸红酒一样。他好像还看见了剃了毛之后的大白猪倒挂着,他一刀切下去,猪肚子里的肠子、心、肝什么的内脏哗啦一下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妈妈拿着长长的一条肥瘦的肉朝自己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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