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老人”的幸福生活

作者: 苏展2020年07月18日生活故事

提起“留守老人”,一般人都会把他们跟“孤苦无依”和“暮气沉沉”这些词联系在一起。直到在坡头大岭脚村亲眼见到那群老人,我才知道,“留守”并不凄凉,向阳晚景也是可以那般的美好。

周末到了,朋友说,乡下的稻子熟了,不如去看看吧!想着很久不曾欣赏过的田园风光,我便欣然前往。

车行四十分钟后,我们一行几个便到了大岭脚村的农田。只见大片的稻子沉甸甸的,在阳光照耀下金灿灿的,如同一粒粒跳跃的音符,撞击人的心灵。

就在大伙儿忙着拍照时,来了一对老年夫妇。朋友介绍说,那位老人叫喜叔,是他们的老村长,而周围那十几亩水稻,就是他们夫妻俩种的。

“十几亩地,就您两位?二老差不多也是年近古稀的人了吧!”我根本无法置信。

朋友哈哈大笑,说:“近七十?错了!喜叔马上就八十岁了啦!”

“天哪,您老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田地,起码得三五个青壮年劳动力吧?”我小时候是在农村里长大,脑子里有这个概念。

喜叔笑了,说:“那是过去,现在的农民可不一样了。像耕地啊收割啊这些重活都可以花点小钱请机械帮忙呢!——你看,生叔开车过来了!”

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果然“突突突”地开来了一辆收割机。一看喜叔说的那个“生叔”,竟然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

看见我们,生叔在车上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便自个儿忙开了。

下了稻田,只见那收割机前方的一排刀锋一卷,大片的稻穗便魔法般被吞进了车肚子里,几乎同时,车尾部分便吐出了一截一截的稻梗来。而地面上,凡收割机开过的地方,竟没有一根稻穗被遗漏。

短短十几分钟,一亩稻田就收割完了,收割机便又开回到路边。这时,只见机器的后方慢慢伸出一条粗粗的管子来。而等在那里的生叔眼疾手快,早已将一个大大的尼龙包装袋套上了管口,接住了里面吐出来的谷子。

很快,田埂上便小山似地堆满了一包包稻谷。这时,又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开来一辆改装的拖拉机,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稻谷往车上一装,便“突突”地拉回家去了。

几个老人自信而从容,配合得天衣无缝。不到半天功夫,就收完了好几亩水稻。我不禁惊叹起他们的效率来。——在我的记忆中,农村收稻子总是最忙最累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全家人就要出发,带点干粮和水,在地里一干就是一整天。田里那个热火朝天啊!踩打谷机的、割稻子的、抱禾递禾的、装谷挑谷的,人员特别密集,分工相当细致。

不到十二点钟,老人们就收了工。离开农田,我们去了最近的喜叔家。喜叔夫妇特别热情,泡了上好的茶,摆出水果和点心招待城里来的客人。

在那里,我们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看样子,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人村”。

然而,聊起自己的儿女时,老人们并没什么怨言,喜叔说:“孩子们其实挺孝顺的,想把我们老家伙接到城里去享福。可我和老伴就是离不开这土地,一闲下来,全身筋骨都疼。还是扛着锄头到地里走走踏实,每天出去一晃,就到中午,一晃又到天黑了。”

“可是,这满村的年轻人都外出了,这活儿全靠老人能行吗?”我提出疑问。

“怎么不行?只要身体健康,我们什么事情做不了?你看,当初买这农用车的时候,大家都担心没人开,我现在不照样开得‘突突’的。”生叔一脸骄傲地说。

“是啊,你可别小看这些老人,都厉害着呢!去年我建了个微信村群,呵呵,没想到很多老人都进来了。不会打字的用语音,在群里活跃度比年轻人还高。”朋友说。

多么可敬的老人啊,与时俱进,豁达乐观,活出了新时代别样的风采!我心里不禁一阵感叹。

从生叔家出来,我们来到村中心位置。只见那里整齐划一地排列着很多红砖房,房子外墙已剥落,看起来有点历史了。一问朋友,才知道果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集体修建的。

据我所知,那个年代相当贫困,集体有能力建这么多房分给村民?我心头满是疑问。

朋友自豪地说:“大岭脚村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有‘文明村’的说法了,当时村干部带领村民大面积种植蒲草,又办砖瓦厂,种植了很多树木,所以村建设才走在了前列。”

沿着弄子往里走,我看见好几个老人坐在一间无墙的“房子”里看电视,聊天,很是诧异。

朋友解释说:“这是当年生产队留下的公屋。在集体生产的年代,这里是摆放农具和储放粮食的仓库,也是社员们议事的地方。分田到户以后,这里依然是大家的活动中心。”

大多人家已盖了新房,村里还集资建了很漂亮的“文化楼”,可老人们还是喜欢来这坐坐。我想,也许因为这些旧房子承载了太多的回忆,更有温度吧!

走出“队屋”时,我意外地发现屋顶上还有一个墨绿色的高音喇叭。原以为这件“古董”只是作为一种摆设的存在。可朋友说,广播站还会使用,比方说某户人家有事急需帮忙,或者村里有重大消息要发布时。

我想,在通讯如此发达的今天,老人们其实并非一定要用喇叭来叫人。他们这么做,也许是想借旧物来缅怀一段过往的岁月吧!

跟老人聊天时,我终于问了一个自以为很敏感的问题:儿女都不在身边,你们会不会很想他们?

谁知老人们都很淡然。其中一位老太太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想啊!不过没关系,就算多远,就算他们多忙,过年的时候肯定会回来。一回来,家里就热闹了。”

多达观的老太太啊!是的,孩子就是他们放出去的风筝,当然是飞得越高越好。但只要手里拽着的线还在,便能心安如初了。

每到春节,便是“风筝”从四面八方飞回的时候。那时的大岭脚会出奇的热闹,村里会组织拔河比赛、篮球比赛,还会组织唱戏、放电影等活动。老人们则挤在人群里,视线被自家孩子扯到东,扯到西,脸上开出了一朵朵灿烂的菊花。

真的很佩服这群“留守老人”,他们用智慧与爱,守住了自己的幸福,守住了孩子们的家园,更是守住了一种精神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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