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赛马场

作者: 张新梅2022年05月06日生活故事

天气格外晴朗的清晨,我别出心裁地和老伴商量着上了位于赛马场的东唐花园32层的楼顶。站在100多米的高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四处眺望,心旷神怡,像入了仙境一般。

连绵起伏的东山生态园一去昔日的荒凉寂寞,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绿毯子。不见了道场沟、小枣沟、靶儿沟的沟沟壑壑以及百姓窑顶的袅袅炊烟,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高楼、湿地、公园。

望着远山近景的变迁,我们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那是1981年暑假,我嫁到了赛马场,住在王八盖以东、马道坡以南的铁路宿舍。由于坡大,自行车骑到小东门口便骑不动了,推着车往家走,一截沥青,一截石子,临近家还有百十米的灰渣路。脚下沥青路流出的“油”和灰渣路扬起的尘,常常让我汗水泪水裹着一起进家门。结婚时花了两人两个半月工资买的一双白皮凉鞋,走了一趟便成了“花猫”,再也不能穿,同样遭遇的还有一条连衣裙,这些让我到现在想起来还耿耿于怀。

那个年代,盖一间土房结婚的大有人在。单位照顾爱人是从外地调回太原的单身,特意分了一套新楼房。房子是四楼顶层,一室一厅。前一天分了房子打扫打扫,第二天一大早把借来的床和简单的锅碗瓢盆搬进来就算入住了。工作刚安定,接着又结婚、分新房,好像上天把所有的好事都降到我们头上!我们在家里唱啊跳啊,爱人抱着我满家转。

然而,这样的感觉仅持续了短短几小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关门闭窗不到一刻钟,家里便开始闷热起来。当时整栋宿舍楼家家厨房砌一个烧煤泥烧炭的灶。整座楼烧火做饭的热量、一整天太阳暴晒后释放的热量似乎都集中排放到这30平方米的小屋,头上身上的汗粒像珍珠般一串一串往下滚。打开窗,刚刚觉得出透一口气,但还没来得及喘息,一股股热浪便争前恐后地往进涌,同时伴随着“哒哒哒”的噪音。这时才发现,我们楼正对着直线距离大概不足300米处便是红沟砖厂。两台推土机24小时不停地挖山运土做砖胚,6座窿窑冒着青烟淡火日夜不停地烧砖。南风顺吹,毫不客气地将噪音、烟尘、热气,一股脑送入我家,眼、耳、鼻同时受着强烈的刺激。我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熬着、熬着。到了半夜两点半,再也熬不下去了,两人骑上自行车乘着无灯的夜色,逃往15公里以外的娘家。

我有晾被子的喜好,星期天把新被子拿出去晒晒,到下午收回时,见被子上满满落了一层黑渣渣,旁边瓷厂烧瓷的大烟囱正在往外冒着浓浓黑烟。无奈,我将没盖过的新被子拆洗一遍。从此再也不敢晒被子了。

有一天无聊,我俩坐在凉台上数大烟囱,谁知仅零零星星的大烟囱就数了40个。37年过去了,我家住的楼层高了,能数见的大烟囱寥寥无几,而且冒出的都是净化过的白气。我仍旧喜欢晒被子,现在可以放心晒了。红沟砖厂早被府东街东延和高楼“占领”。5趟公交车站就在我家门口,刷卡5毛钱就能四通八达,再也不愁上坡,可以放心穿漂亮的鞋和漂亮裙子了。哈哈!我的家真好。

退休后,由于照看小外孙,我一年中在太原居住的时间不足四分之一,但只要有一丁点机会,我就会迅速从京城赶回家。因为,我爱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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