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满地

作者: 刘道惠 2015年10月14日优美散文

也许是临近过节的缘故,这些天,月光与我的情绪加倍浓烈,记忆中的月光满地像翻卷着浪花的潮水般阵阵袭来。那清凉凉的光辉,是神秘的银白满地流淌,摇曳着记忆里的黑白色彩,还有甜蜜、等待和莫名的渴盼。

那是透彻心扉的幽境!圆月在高高的天上,静静倾泻着纯白的光辉,穿过人们的身体和思想,熔化着白天的杂念和偏见,大地和她的村庄沉浸在一望无际的静谧之中。只有不懂事的狗狗望着晃眼的月华,会发出莫名的吠声。

我最怀念的月光满地,应该是20世纪70年代初很多有月的夜晚。生产队犁出的红薯像山一样堆在红薯地里,爹妈和哥哥用架子车拉回自家分到的红薯,就在一个个月光满地的夜晚擦成一地沾满月光的红薯片,用筐子盛了抬到屋后,撒到刚耙好的地里,趁着月色再把撒不均匀的地方捡捡摆摆,等待白天的阳光和清风把它们卷成一个个像小船一样的干红薯片。这时,一家的大人、小孩和老人都忙乎起来。擦红薯片是一个很要力气的技术活,爹和哥哥一替一气儿地用擦子擦着,红薯片像喷涌不止的浪花,一个个大红薯转眼就变成白花花的红薯片。

几十年过去了,月光总让我想到老家屋后空旷的田野,那平整的土地上撒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薯片,在深秋的阳光和清风中晾晒。红薯片是白色的,到了夜晚,与满地银白的月光交相辉映,白亮亮一大片,仿佛每一片红薯片都在贪婪地汲取月光的精华。小的时候不知道欣赏这些美好,也许当时还有些害怕在里头呢,因为月光照着夜幕下的土地和土地上的红薯片时,远处的坟头也会异常清晰地凸现,幽静的月光让这些老坟显得阴森而神秘,让人害怕又浮想联翩。

父母公婆都已经离开我们很多年了,但他们在月光下忙碌或静坐的身影,也像常来常新的满地月光一样让我记忆犹新。“明月夜,短松冈”,在月光满地的夜晚,会情不自禁想到他们长满青草的坟头也正被同一片月光浸润着,我的内心充满怀念与感动,让上天所赐这满地的月光捎去我想要说给他们听的思念和亲近吧!

去年中秋节,我和立红写了同题诗《想我们家的柿树》,抒写对老家的思念。老人早已不在,兄长外出打工,老家的院落冷清而孤寂,唯有院中的柿树用挺立的树干、青翠的叶子、橙黄的果实,守候着老家的风雨和夜色。月光满地的夜晚,爹妈的坟地,老家的柿树,都在同一片月华中静寂,而远在异乡的心,无法像满地月光一样平静。

亲爱的柿树,“你的果实是谁的等待/我们的母亲的灵魂和爱在弥漫”;亲爱的柿树,“守着老家的清风,明月,和院子里疯长的青草/柿子挂天上,像一盏盏眺望的小灯笼”,守在老家的屋顶,等我们归来。

月光满地,满地月光,在浮躁喧闹的时代,谁会品味这涤荡心扉的永恒的静谧?谁愿守望这提升灵魂的古老的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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