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沟的蝉声

作者: 刘县生 2014年08月15日散文随笔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是唐朝著名书法家虞世南先生的《咏蝉》诗。

有人说,虞先生的这首诗用的是比兴的手法;可我对它的象征意义,多年来总感到理解得有些肤浅与朦胧。

2014年8月6日,应河北省散文学会之邀,我赴七步沟出席采风活动。在那里,竟然对这首诗有了一层更深刻的领悟。

像太行山的其他景点一样,初秋的七步沟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无处不绿郁葱葱,可以说,用“千山一碧”来形容绝对是它最真实的写照。尤其是那些高的、矮的;粗的,细的;垂直向上或弯曲匍匐在岩石上的漆树,堪称当地一个著名的景观。

这些漆树竟然是蝉的天堂。邢台人张海墨说,漆树是一种汁液饱满的植物,它给蝉的生命提供了丰富的营养——露珠。

“听,这蝉声多激越!多有力!”

说实话,对于一个长年生活在大平原上的中年人来说,夏日听蝉并不是什么特别大雅的事情,但七步沟的蝉声却给人一种别具风情的新奇。听,那蝉声,竟然不断断续续,仿佛是一片一片地裹挟在一起,密密实实、铺天盖地地喧嚣着!长声的,短声的;粗矿一点的,细切一点的;嘶哑一些的,嘹亮一些的;远处的,近处的……从树枝间流泻下来,从嫩草坡上漫延过来!仿佛轻烟与薄雾澎湃着向你涌来,仿佛清风在微微地吹起来,仿佛细雨在轻轻地洒……朦朦胧胧里,那蝉声也已经成了小溪潺潺,成了春草萌芽,成了秋华拂露……整座山都已经完全融在了这流丽响亮的蝉声里。哦,或者说,这蝉声本来就是山的一部分,山,因它而生色;山,因它而生情,缺失了它,山好像就不完美了。

山路旁,一棵细小的漆树上,一个灰色的小小的蝉正在使劲地鼓噪。它的触须在不停地摇摆,腹部随着鸣声的发出,一鼓一鼓地动个不停。我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正在高歌的蝉,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娇小的灰色蝉,情不自禁就生发出了一份对它的喜爱:用草枝轻轻地拨弄它一下!它竟然没有立即受惊般飞跃起来,而是依旧抑扬顿挫地唱了一阵,才慢悠悠地飞落到附近另一根树枝上!嚯,那边的枝蔓间,竟然排了满满一串灰色的小蝉!几乎一个挨着一个,像听话的小学生一样,整齐地排着队和鸣!

雨果说,自然是善良的慈母。确实的,对于这些可爱的蝉来说,七步沟就是它们可亲可敬、值得信赖的大自然母亲,而它们就是为七步沟高唱赞歌的孩子!它们不但享受着七步沟提供的优越的生存环境,而且已经实现了与七步沟人的和谐相处。在这里,它们安然、悠闲、怡悦,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它们的平静,因为这里是它们与人类共同的美好家园。

前几天从《燕赵都市报》上读到一则消息,说城市里缺少了夏天的滋味,其中一个遗憾就是蝉声少了。在钢筋水泥筑造的城市丛林里,蝉已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基本空间,所以七步沟的蝉声,给游人留下的是极为美好、深刻的印象。它使人悟到了大自然的归朴与返真,给人带来了久别的纯天然的惊叹与喜悦。同时,可以不可以这样说,在这亲切的蝉声里,人的思想与灵魂也得到了升华与洗礼呢?我想,这应该是一定的。

蝉从蛹到成虫,至少要三年,甚至有的能在地下生长13年---17年,而维持他们生命的不是什么琼浆玉液,只是普普通通的露汁。它们以露汁为生,所以虞世南先生称其是高雅、清高的化身。那么,作为大自然最高等精灵的人应该怎样做才是最优秀的选择呢?人,应该像蝉一样,品德高尚,德行高远,因为只有这样,说话才会响亮,声名才会远播。

居高致远,唯美的只有人的尊严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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