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石记趣

作者: 东方牧 2015年11月02日散文随笔

在武汉念书时,受一个同窗的感染,我也迷上了篆刻,一方石,一把刀,再简单不过,也许,这是最典型的“雕虫小技”了。然而,那小小的石头,在同窗锋利的刀下,彷佛有了灵性,一根线,一种风情,一方印,一种韵致,古朴之态,阳刚之美,布白分朱,笔情刀趣,可谓方寸之间,气象万千了。

于是,我也一方石一把刀的干了起来,而且经常光顾汉口荣宝斋的石章柜了,用每月的三元助学金,不断换回一方方冷冰冰的石头,青田的安化的寅州的,长的短的圆的方的,不长不短不圆不方奇形怪状的,晶莹如玉的粗朴厚拙的,青白赤黄赭或五色杂然的……毕业时,竟有了半抽屉。

当了中学教师,我更是把大部分“八小时以外”献给了那冷冰冰的玩意儿,或用自己的石头刻了送人,或有人拿了石头请我篆刻,半年有余,不少同事和朋友的案头,便有了我刻的藏书印、集邮印和各种说不出名堂的印章。每当人们从我手里接过石印,投来感激和钦佩的目光时,我便暗暗的感到,这小小的石头,似乎也有体温。

俗话说,人上一百,行行色色,教过几百个孩子,哪能都是清一色的“三好学生”?有一个非常调皮的学生,也许他见我不像中老年教师那样威严,便开始在课堂上调皮捣蛋,我血气方刚,哪里容得下这些名堂,便狠狠的训他,嗐,越训他闹得越凶了,后来,得知他很喜欢绘画,我便刻了一枚画印送他。奇迹出现了:他不仅不再闹堂,还帮我维持课堂秩序,并在他的每一幅习作上,盖上我刻的画印,有一副还在全校画展时得了一等奖。一方小小的石头,竟有如此魔力,我做梦也没有想到。

热恋时,石章更是我情感的使者。在给女友的信件和明信片上,我总要盖上一枚小小的印章,但总怕那小小的信封和薄薄的明信片,载不动我沉甸甸的相思。终于,我向她求婚了,你猜怎么着?我把李商隐的诗句“锦瑟年华谁与度”,刻成石章寄给她。十天后,盼来了一句诗,也是李商隐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第一次感到,这硬邦邦冷冰冰的石头,也能散发出玫瑰的芬芳。

人生在世,各有所爱,沉溺其中,自得其乐,我爱那一方方小小的石头,是它们,给我的生活平添了无限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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