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作者: 程宏勇[文集]2023年05月30日散文随笔

  母亲病逝时,尚不满五十六岁.
我永不会忘记,在那个初夏的晚上,被病魔折磨得枯瘦如柴的母亲,终于闭上了很不甘心的双眼.她不是留恋自己的生命,只是她有太多的遗憾.没见到儿子浪子回头,没见到不足周岁的外孙去读书,没见到孙儿长大成人!连续两年,我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的外甥女惨遭车祸,亲爱的外公又不幸病逝,母亲心理上承受的打击着实不小!加上父亲又被人算计,母亲终于一病不起!作为儿子,我对不起我的母亲。我祝愿她在遥远的天堂里能够幸福开心快乐!我现在是多么地想念我慈爱的母亲!多后悔没有好好地服侍她,在她人生的最后岁月!
母亲是一位典型的农村妇女,没有上过一天学,没有读过一本书.她会写自己的名字及简单的字都是我和妹妹教的.她有弟妹五人,作为老大,理所当然要为外公外婆多做点家务.很多时候,天还没亮就起床割猪草拾柴,回家还要洗衣做饭.
母亲很辛苦地操持家中的一切.凡是农村妇女会做的农活针线活,她全部会做,甚至连地里男人的犁田和翻地,也都是她一力包揽.记忆中,由于父亲承包企业,我再也没见过父亲到田地忙碌的身影.尽管家务统统落在母亲肩头,但她无怨无悔任劳任怨地默默忍受一切,拉扯我和妹妹长大成人.她把全部的爱给了这个家,自己却没有清闲片刻!
等我长大后,很多人告诉我,说我出生后就一直体弱多病,经常感冒发烧.那时小镇根本没有青霉素,是父亲步行几十公里为我谋求两支链霉素才保住我的这条小命.因为,我那次高烧近四十一度.而母亲为了我尽快好转,四处打听偏方.往往天不亮就在村里寻找癞蟾蜍,然后忍着想吐的心情将其做成菜喂给我吃.当她听说蜈蚣和壁虎用带壳鸡蛋在火上烤熟可以冶我的不停咳嗽,努力克服内心的极度恐惧,寻找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动物,压制恶心呕吐的冲动,一直坚持了很久,直到我痊愈.即使现在,我都不能理解,柔弱的母亲,何以如此执着的原因.若非深深的母爱天性,又怎能这般顽强?又怎会如此坚韧?
当兵入伍前一天,母亲特地为我缝制了一条有拉链的腰带,把她节衣缩食攒下的七百元钱放了进去.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在部队好好表现,和战友要团结相处.每次电话,都不忘问我身体如何苦吗习不习惯.儿行千里母担忧.她的这份牵挂,伴随我军旅生涯的四个春秋.我在部队入党提班长和受多次表彰,可以说,与母亲的鼓励息息相关.
曾在读小学三年级时,因为想自己动手制作照明电筒,不小心将左手大拇指生生切断一大块.母亲知道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抱起我跑向医院.她泪眼婆娑,忘了埋怨忘了责怪,忘了训斥,有的,只是焦急,只是忧虑,只是心痛.事后,母亲没有批评我,只让我按时吃药打针,再也不准碰那把锋利的菜刀.
而次年的仲夏,我放学回家,和同村一同学在河边划船时不慎落水.而母亲守在床头,整夜都没合眼.我醒来,只看到她哭得又红又肿的双眼.类似我让她操心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我还没来得及报答,还没有重新站起来,母亲己长眠于一堆黄土.就这样,她带着永远的遗憾离开了我们.而我还多想再听听她的唠叨,多想再吃一次她做的糖醋排骨,多想听她讲一次小时候的故事,多想在身边陪陪她,多想,多想啊!可是,一切终成永不会实现的奢求!
当初,我因为分配单位的迟迟不予落实,渐心灰意冷,放任自己沉迷在茶肆酒馆牌楼网吧.母亲大为生气,为迫使我自强自立,重新振作,母亲决定和我们分家.由此,却造成了妻和母亲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其实,我和妻那时都不理解母亲的一片良苦用心!她是恨铁不成钢啊!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也许她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做了一些我们年青人自以为很没面子的事,但不可否认,母亲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缺乏方式方法,没注意场合,未注重说话的语气.所以,才让我更加叛逆.
爱过方知情重。往事的点点滴滴,直涌上心头。当我明白原来母爱深深时,却己太迟太晚。母亲用她短暂的一生,温暖着这个家,最后却被冰冷的世界带走了她。我祝愿我亲爱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可以快快乐乐;我祈求善良的母亲,在遥远的天堂,可以健健康康;我祷告上苍,能够让我的母亲永离疾病.如果真有来生,我希望,我仍做母亲的儿子,偿还这一世欠她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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